維納斯西餐廳位於凱達區雅典大街上。店主是個叫立居的年輕人。他出生在香港。碾轉來到柯婭絲行星上。開起了這家西餐廳。西餐廳離這裏的《立丹》集團分部大廈僅有一街之隔。餐廳裏有一個小小的噴水池和一些不知出自哪位落魄藝術家的雕塑和壁畫。
柔和的月影熾燈下,三三兩兩的情侶在這間西餐廳開始夜晚的約會。這時,門外走進來兩個男人。一個高高的,臉部的表情莊嚴而尊貴。他一身夏洛特西服,領帶上墜有一顆小小的滿天星扣針。另一個男人個子不高,臉卻極為俏麗。在他很隨意的放蕩表情中卻透露著極怪異的複雜內容。讓人完全摸不透他的性格。
“老板,你今天的生意不錯嘛。”花俏的男子打趣的說道。立居正在櫃台上,看到他們,臉上立刻顯出高興的神色,他笑道:“你沒聽說過嗎?二月是一年中最浪漫的季節,所以也是我的店子生意最好的日子。”他把兩人引到一個幽靜的卻十分舒適的餐桌。然後問:“老樣子嗎?”
“嗯,兩瓶紅酒,兩份維納斯套餐。”高個子的男子點頭道。不一會兒,他們的晚餐放到桌上,在桌中央點起三支代表情調的蠟燭。花俏的男子看著這種氣氛,忽然笑出聲來。
“怎麼了,丹。”高個子男人問道。朱丹一臉壞笑的說:“唉,我怎麼能不笑呢,不知道的人看到我們兩個還以為是同誌呢。對了,立。邱琳最近好嗎?”楊立瞧了他一眼,說實在的,他不怎麼放心自己這個好色的朋友。尤其是在他注視自己妻子的時候。李佳的教訓他現在還記憶猶新。他呷了一口紅酒。淡淡的說:“她很好。你今天約我出來有什麼要緊的事吧。”他岔開了話頭。朱丹也知道他的意思,於是收斂了放蕩的神色,道:“你也知道總督們正在蠢蠢欲動。我希望你幫我。”
楊立看了一眼這個根本就沒有一點皇帝尊嚴的皇帝。他現在有點懷疑,為什麼朱丹會成為皇帝。但當他接觸到對方真摯的目光和信任的眼神,他忽然覺得自己應該站在自己好友這一邊,不論為了他的帝位還是為了他們的友誼。楊立緩緩道:“我不會支持他們。”朱丹笑了笑,正色道:“謝謝你不支持他們,但我還要你支持我。”
“難道真的到了這一步,非打不可嗎?”楊立畢竟不希望看到曾經一起開創基業的朋友之間發生這樣的事。但朱丹的臉色異常的嚴峻,他說:“這仗不是我想打的,我隻是被迫還擊,那些總督一直都窺視著我的權力。我容忍他們,卻反而使他們得寸進尺。我顧念朋友的情誼,他們卻以為我好欺負,竟然發展到公然的集會來討論對付我的辦法。”楊立低下頭驚訝,因為他們在寧玉之星的會議,朱丹竟然也知道了。看來他已經決定要在總督們發難之前動手。幸好自己退出了總督們的結盟。楊立抬起頭,又看了一眼朱丹,對方正用深遂和狡詐的目光在看著自己。
“不用擔心,立,我知道你的為人也知道你為什麼要去那兒,更加知道你為什麼不肯參加他們的行動。所以我才來找你。我希望我們之間的友誼可以經得起這一次的非常考驗。我希望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你站在我的身邊,你知道,看到你,我就覺得很有安全感。”說到這裏的時候,朱丹又是一個壞壞的笑。楊立被他的言語和他的氣質打動了。在來之前,他的不參與任何一方的決心在朱丹的笑容中徹底的動搖了。
是的,楊立很少有好朋友,除了牟毅是從小在一起長大的朋友,朱丹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了,因為對方曾經和自己有著共同的理想和希望:建立幸福的家園。但是朱丹隻是利用家園登上皇帝的寶座,進行個人的獨裁,而他希望的烏托邦式的幸福家園卻似乎離他越來越遠。楊立曾經在帝國內部實行過星域自治,以民主的形式進行治理。但是,朱丹沒有讓這個政權存在多久,他的艦隊侵入了聯邦的首都星。楊立的民主夢想宣告破滅。於是他把希望投向那些可以與朱丹相抗的總督們。希望取得他們的支持,使朱丹讓步。但他看到的那些人,隻是想通過政變,實現個人的野心,楊立有些心灰意冷了,他決心不再過問政治,好好的經營他的《立丹》。可是,今天,帝國的皇帝朱丹親自來找他,使他本已漸漸平靜的心底又被激起波瀾。
“我可以支持你,但請你答應我,不要傷害任何人。我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朋友被處死。”楊立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朱丹的笑容變得十分明亮和燦爛,他高興的說:“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我並不想任何死,我隻是捍衛我的權力。”
透過餐廳的窗外,黑黑的夜幕下,下起了朦朦細雨。隔壁桌的一對情侶正在聊著阿波裏亞米學說和星空論。而我們身後的一桌是一些激昂的年輕人,他們正在對社會和國家進行毫不留情的批評,言辭的激烈程度不由得使楊立皺起了眉頭,因為他們隨時有可能為他們說的話付出生命的代價。可是朱丹的心情很好,一點也沒有要殺人的想法。當他聽到一個纖瘦的眼鏡高聲的說道:“皇帝,他了解社會嗎?他知道一頓飯需要多少錢?他有數不清的財富,卻想過要施舍那些窮人嗎?”朱丹在他發言之後突然在他們麵前,說:“皇帝知道,一餐你們這樣的飯要花上你們父母三天的薪水。皇帝給窮人的不是施舍,你出去轉一圈,如果能找來一個乞丐,這一餐我請。”那個瘦瘦的眼鏡不敢直視麵前這個不怒而威,淫蕩的目光中透著不可直視的威嚴的男人。他剛才的氣勢完全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