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後半節課都在我和她這樣無聲的對視中,直到下課鈴聲的響起。鄒丹終於收回她的眼光,轉身一邊走回講台上,一邊道:“下課,朱丹跟我到辦公室。”
在辦公室,我享受到老師們驚訝的目光。理論上,我這樣一個算得上品學兼優的學生,是不大可能被老師叫到辦公室來罰站的。但事實上,我就是在罰站。
上課鈴聲響了,鄒丹一點沒有放我回去上課的打算,她自顧整理著教案。班主任章老師端著一個茶杯走進來,看到我愣了一下,責備道:“朱丹,怎麼還不去上課?”他完全沒想到我是被叫來罰站的。我正要轉身離開,卻被鄒丹一把拉住。
“不行,他一周都沒交作業。”學生不做作業,而且是一周,換成那些差生,章老師早抽出藤條來教育了。但他卻是略帶責備的看了我一眼後說道:“不交作業肯定不對。朱丹,你怎麼也學會偷懶了。下回可要注意啊。”他話裏的意思,似乎就打算這樣放我離開了。
“一句下回注意就沒事了?”鄒丹被氣笑了,她本來不願和章老師爭論,而且她本來也不是很生氣。在她的印象裏,也許我隻是一時貪玩,或者忘了做作業。真正令她憤怒的,是我竟敢跟她長時間的對峙,在全班學生的麵前,這讓她的顏麵很有些下不來台。她必須得到我的道歉,否則她絕不會輕易放過此事。
“那你打算怎麼辦?”章老師見她駁了自己的麵子,也有些光火,冷聲道。
“請家長!”鄒丹脫口而出。這幾乎是對所有學生的殺手鐧,無論再調皮,再不聽話的學生,一旦聽到請家長,那也就意味著屁股開花,零花錢泡湯,晚上不能看電視,回家還要看大人臉色的最高酷刑了。差生都怕的絕招,她不信我不怕。
“這……”章老師遲疑了。說起來,一周不交作業也夠得上請家長了,但像我這樣被他所看重的學生,他是有心袒護的,隻是鄒老師麵子抹不開,他轉過頭來看著我,用商量的口氣說道:“朱丹,你就跟鄒老師認個錯吧。”
聽到請家長三個字,我的心裏一下子麻木了。從小到大,這還是第一次我因為做錯事被請家長,對我的震撼太大了,我的大腦有些亂。哪怕是進化後的大腦,在麵對這種沒有經曆過的劇變時,不但沒有幫助,還會將混亂無數倍放大。
但好在我很快冷靜下來,我有意服個軟,我不想請家長,或者我也不想讓章老師為難,又或者我其實內心是喜歡鄒丹這個小女人的。但我表現出來的動作卻是,對著鄒丹豎起了右手的中指,然後從牙縫裏蹦出一個單字:“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