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王犁犁雜文選(2 / 3)

沒餘溫。  認定,送至煙缸內。缸裏煙盒也挪開些。  單擺浮擱。  似乎安心,上樓。  又很是後悔:沒有龍頭噴水,徹底了斷再燃的念想。  還好。這次,沒下樓。  2  給家裏電話。  豆沫呢?  吃飯。  讓豆沫喊耶耶。  豆沫不語。隻聞一話筒誘勸細碎。  剛想算了,豆沫卻溫柔一聲,耶耶。  心動,沒待我“寶貝兒”三字出唇,耳鼓險些被豆沫吼破:哈恰!  什麼?  哈!恰!  發,卡?  奈奈慢條斯理了:還頭箍呢。  是畫家,畫——家——  哦,喊我?  不教耶耶,教什麼家?  教不出好來。  嗯!  一口短氣。  我來了和吞口  我來了和吞口  吞口,吞邪的水族神祇。可惜,什麼都在滅去,唯這邪惡,一茬茬冒出,身前身後舞蹈。  想起紅樓夢的紙人寶玉,那是被姨娘算計了的。小人用的法子,著實小人樣,就吞口猙獰,大模大樣地吞噬小樣子們。  畫麵文字:  直麵,我來了,直麵著一切。一切也在直麵著我。  用眼睛們揉搓,揉搓,我團成了一粒“蛋蛋”,銅的!  閑話辟邪,我們殺毒,那殺毒軟件張著殺毒的大嘴,卻蠻橫著自己的任意:依我者,生!  最小的妹子送來一曲《春》  早上,一地白霜。  最小的妹子送來一曲《春》,戲說著朱自清先生的清澈。  沒有褻瀆,很是貼切的爽快。  臘八已然過了,正月十五的燈籠,會高挑的。那大亮。  又一妹子在委屈,怎總觸到“裝”和“叉”們?  我說,“叉”去罷。那丫挺,原本就是“叉”和“裝”在強挺,很沒抻頭。如同這霜。見不得光。這不,太陽冒點頭,就沒了。  還有,你個妹子是團火,火自己,火老哥,也隨你。  萬一幾個怕火的,小心翼翼,挪開點,也正常。  你當這世上都是火呢?  水火土風,四大和合。  除“裝叉”,也多觀火。  你說你不傻。我看真傻。  也真是兄妹,一窩傻瓜。  我的《英特耐雄納爾》  我不讚成薩特,海德格爾們的存在先於本質。  動物性的血統已是本質了半邊身子,那後天的“人性”,是種選擇。那選擇,又無非是善惡。其實,那是一身的東西,或多善少惡,或多惡少善而已。  人的本質的不正常,無疑是社會關係的不正常。  我渴盼“共產主義的幽靈”,真切在我的身旁!  在我撰寫的電視劇《02316行動》中,為女公安局長封子巨作的獨白。  我說句本該壓在肚子裏的話吧(起十送紅軍的歌)。  我們都是共產黨員,都在那鐮刀斧頭底下發過誓。我不知道,紅軍那個時候,共產黨員這個稱號的分量有多沉!可我知道,那是生死與共的信任!我不敢背叛那麵旗幟,那旗幟裏裹著太多太多的生靈,那數不清的生靈在旗幟裏湧動,盯著我:我們死,是為了你們!  我們活,也是為了你們!我們的後來人,你們可配得起我們用生命鑄就的忠誠!  後來人,你可以不是共產黨員,你也可以不相信共產主義。可你,不可以冒充共產黨員!更不可以扛著共產主義的旗幟,褻瀆我們用生死寫就的虔誠!  人,總要有點精神!  淺薄而狂妄地蔑視我們,卻又用我們的輝煌來包裹自己的卑劣和齷齪,我不知道,這算什麼!  師父,師叔,讓我鬥膽問一句:你們是哪個意義上的共產黨員?你們真的可以為根本利益付出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嗎?  我渴望這樣!  我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可以被我從心底裏,輕輕叫一聲——同誌!  (十送紅軍的曲子轟鳴著)。  我的兄弟,老哥牙口不好,你替老哥多吃口  兄弟來電話,問候老哥。同時跟我說了件我早已忘卻的好事近況。心頭便緊。鼻子也酸。  兄弟太實誠,實誠得讓人心疼,也揪心。  多盼你能放下一切瑣碎,輕鬆下自己。可你就是不聽,偏要東惦西念,時時敲打自己:  吐出的話,要落地。  我的傻兄弟,別讓老哥落淚,行不?  你身體不是很好。老哥默默“潛水”,觀察你和妹子行蹤。不敢問候或言語,生怕打擾。  可你怎麼就不明白,這世界,不都是你我,事情也不都是你我在作。假使,我說假使,事情成了,老哥不做,你說沒可能嗎?你知道老哥的,十有八九,拒絕大些。不是嗎?你為這莫須有,揉搓自己,老哥能好受嗎?  兄弟,假使你認可老哥,就好好地放下這“惦記”,給老哥活出個樣兒,精精神神地來看我,別讓老哥上火。  老哥疼你,你是老哥最信任的弟弟和親人。  給老哥樂嗬點,沒樂也找樂。  努力吃點好吃的。老哥牙口不行,你替老哥,多吃口。就這。  那小小長方透明框,活著,四下扭動尋貼處  早上。如廁。 坐桶上,隨手啟黃金葉塑封。  那細尾白條癩食指和中指,抖不開。  忽地注意,那小小長方透明框,活著,四下扭動尋貼處,如蛇,如鱔,頗生猛。  疑有風。無。近腿肉,一口咬定。不動。扯開,試瓷壁,試不鏽鋼水管,試褲子,皆有親昵狀。置兩腿肉間,則十分踴躍,左顧右盼,搖擺。又貼近所護紙煙卷,稍怠,反吻指頭不放。自是“場”或“力”。有物理達人可解。  我老朽,願信萬物有靈語,生動也人情。  又剝下煙盒下方塑封,大抵相同,隻笨重些許,不靈便。  飯時,抖一方餐巾紙,無所見。低垂,似無左右意。那兩方透明,任由其壁上。  看二者,何時倦怠,自行遊走。剛剛起身探視,依舊親切如初。那瓷壁無半點水分。  試過,也幹涸。  何況臘月二十七的老豬  豆沫媽媽發來豆沫小照。 在吃一團“熊貓”。  我給豆沫電話:寶貝兒,吃啥呢?  豆沫清晰:大豬!亢亢!  一電話笑聲。  我說什麼?  奶奶說,豆沫在說,爺爺是大豬,還亢亢叫。  我說吃什麼?  奶奶說你傻呀?熊貓饅頭。  叫你爺爺大豬呢,多清楚!  明白了,昨天說教不出好來,教什麼畫家,教爺爺。  今天可好,教爺爺是大豬。  嗯,不錯,大豬也比畫家強,親切,可以懶,吃了睡,睡了吃。何況臘月二十七的老豬,不殺,不宰,安詳自在,好。  就教大豬爺爺,爺爺大豬好了。  不屈。  想尋常直麵強大,伸張大抵  也就忍了  看一個乞丐入披薩店的故事,知道是戲,是局。可還是流涕,感動得餓了。尋飯。  為那些中國和外國的普通友人潸然,連帶著評論人的話,也入耳。  角色,選的好。那個領班,高大魁梧。  那個女的很想抽她。那個領班就沒想過動手,隻想罵。  看來,即或正義,也未必好出手。息事寧人的同情,多些。認可掏錢,也不屑口角。  想尋常直麵強大,伸張大抵也就忍了。默默同情多。  不多說。真是正能量。盡管我深信,正負能量一樣多。  看來,還是少說負的好。比如,都是那兩位扯桌子遠去的,和那些厭惡的起身者(很多,不是沒有),我不會哭。更不會感動,而是後悔看。  忘不了那個外國女子。扇扇子那位。我從她那,開始落淚,落到最後。然後,很痛快地大哭。  善,真好,感人。無須多大的事情。  是我糾纏他們  我很迂腐,不進鹽醬。總忘不了殺人和被殺的人們。  那年,差一點就畫911死去的三千餘人。死亡名單也可以拿到。想想,沒畫。畫太大,且畢竟不是自家的事情。  那年,著手畫日本屠殺中國人的巨幅,從進到中國,至滾出中國。  收集了大量資料,很多是日本軍方的。  剛動手,心髒就難受。天天鬱悶。  有學子勸我,您千萬別畫,真擔心您會死在畫前。  想想,也是。赤裸裸難過,便埋在心底。  今天,畫了《中國,上海 ,1932,1,28》。  友人說,挺好的,看不懂。那個孩子不是被炸了嗎,那手怎麼回事?  我知道是故意這麼說。  隨手拿起我撿來的幹涸樹根,說畫這個也比那個好。  我的畫,大抵都是沒人要的,也不會掛。我也壓根沒想給,都是我的血肉。  我活著,且可以有滋有味地活,就想做點自己想幹,也能幹的事情。沒有人逼我。是我自己在逼自己。  逼我的人,有。比如老哥們:神頭鬼臉,死去活來。  畫花多好,畫美人也行,你又不是不會。  我真不想。美人,花,好。可有得是人畫,不需要我摻合。我也不是非要畫神頭鬼臉,是神頭鬼臉找我,糾纏我畫。我也樂意。  至於那些為國捐軀的漢子,倒沒有糾纏我,是我糾纏他們。  我不願意他們被冷落,心底不是滋味。  還有,我剛明白,我死不了。跟英靈為伍,他們不死,我自然借他們的威靈,跟著不死。起碼他們後人或許問,誰畫的?  不說了,有點累,可我很高興。那畫,在活。我也活。  勁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