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麵頰被洪流洗刷得發白，唇瓣早已失了顏色。顧沉廉身子早已凍僵，就算她的長劍刺入他的喉口也感覺不到疼痛。
嘴角漫起苦澀的笑，他手指死死的扣住劍端：“白若潼，你的膽子真是越發大了，你殺過人麼？”
“我不介意讓……讓你成為我殺的第一人……”
白若潼顫抖著快要凍僵的雙齒道。
“好，本宮不殺他。”
顧沉廉妥協了。若是在此時殺了顧炎卿，白若潼怕是會恨他一輩子。
“你發誓，用南淵太子的名義發誓。”
白若潼半信半疑道。
顧沉廉擰起眉，緊握住她手中的劍刃一把奪走摔在一旁。他的手心被鋒利的劍刃劃破，血順著手腕蔓延開來。
“不要威脅本宮，本宮說不殺他就不殺他！”
顧沉廉輕哼一聲，推開白若潼站起身子。許是動作幅度太大，扯動腹部的傷口。他弓著身子沉痛出聲。白若潼咬著唇，不再理會他，轉身回到顧炎卿跟前。他的身子整個壓在樹下，臉色蒼白得可怕。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試探著用手去觸碰他的鼻尖。
微微的熱氣從他的鼻尾噴出，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他還活著。
意識到這一點，白若潼四處尋找著，眼見之處都是殘枝敗葉。她取過一根粗壯的枝椏，回頭道：“幫我將殿下救出來！”
“憑什麼！”
顧沉廉包紮著傷口，冷哼一聲。
他不殺他就是最大的恩賜，憑什麼還要救他。
“太子殿下，求求您了。”
她哀求道。
顧沉廉挑眉，似是想到了什麼：“要本宮救他也可以，除非你答應本宮一件事。”
“什麼事？”
白若潼急忙問道。
“嫁給本宮。”
“不要。”
他的話音一落，白若潼回絕道。
“白若潼，你可想清楚了，這不是你要不要的問題，而是你無法選擇。單憑你自己，能救出顧炎卿來麼？”
他顰蹙雙眉。
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知好歹，他都給她選擇的機會，竟然都不知曉好好珍惜。
“大不了與殿下一起死，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她厲聲道。
反正她已經死過一次，不害怕再死第二次。
與顧炎卿一同共赴黃泉，她不後悔。
“隨便你！”
顧沉廉沒好氣的瞪她一眼。
白若潼咬緊了唇，樹枝插入細縫之中，猛地上推。大樹隻是微微顫了顫，分毫未動。她低頭望著顧炎卿，他緊緊閉著眼，呼吸似乎越發的淺了。
她要救他！
一定要救他！
要是他真的死在了這裏，留她一人長命百歲還有何意義。
顧炎卿，你千萬不能死。
你要死了，萬一黃泉人太多，一時間找不到人該如何是好？
要是下輩子她遇不上他該如何是好。
她用力推著樹枝，手掌被磨破而不覺。血順著樹枝的紋路往下淌著，樹幹終於被挪動了一點點。
她早已全身無力，眼前發著暈。她的鞋陷入泥水之中，混為褐色。
再撐一點。
再撐一點。
一定要救他……
唯有信念支撐著她，可才剛剛遭遇亂流襲擊，原本就渾身乏力的她早已回天乏術。
“啊！”
她驚叫一聲，手從樹枝上磨了過去，眼瞧著剛抬起的樹幹又要落下，一雙有力的大手穩穩的握住枝幹。
顧沉廉站在她的身後：“你去將他拖出來，本宮來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