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從上學那會開始,周童的脾氣就和狗一樣,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對著你咆哮。

“喂?今你怎麼著了?不是我說你,你脾氣也該改改了,咱是哥們,好說,但是你將來的媳婦未來的兒子怎麼能容忍和一隻狗過一輩子?”我一邊對周童說著,一邊找茶幾上昨天抽剩下的半包黃金葉。“滾蛋!小北,你真操蛋!別整那些沒用的,哥們心理憋屈,出來喝點?這回我付帳,上回的確是哥們喝多了,你說,你說小北,就那點錢還能讓我們純潔的友誼陷入危機?”周童有點無賴。我打斷他,說:“得了得了,我們的友誼多麼的純潔和高尚,跟人民幣一樣堅挺,別廢話了,你說去哪吧。”“半個小時後我在老地方等你。”周童撂下句話掛了電話。

我點上一支黃金葉,心裏琢磨,周童這孫子又碰見什麼事了。他就這德行,小事一般都喜歡咆哮,大事一般都比較低調。如果什麼事讓他蔫了,那一準是大事,他過不去,也咆哮不起來。

我抬頭看看表,把煙掐了,換衣服出門。走到樓下,一摸兜,錢包沒帶。又蹬蹬蹬跑上樓去取。心說,周童,不是我搶著和你付帳,我是怕你再喝多了,人家老板不幹,我好歹是一女人,不能陪著你一起把臉給揣兜裏。

周童說的老地方是一個丁字路口,路口有幾棵小楊樹,我對這地兒有感情,上學那會就聚在這互相抄作業,他們幾個男生騎著車在這天天練習“神龍甩尾”,直到一天周童的小臉和地麵做了親密接觸之後,才收斂了很多。多美好的童年啊。

一聲刺耳的刹車聲把我從童年時代拉回到現在,回頭一看,看見周童坐在車裏麵無表情的衝我一甩下巴,示意我上車,這家夥還是喜歡用下巴指揮人。我曾經為此幻想過張揚如果當上交警指揮交通的摸樣。上了車,周童看看我,臉蛋子上的肉瞬間擠到一起,像包子。每次他有這種表情就說明他已經開始鄙視我了,果然,這家夥不陰不陽的說:“小北,剛才你在路邊發什麼呆,打扮的跟個處女似的。”“滾蛋,當初誰說的我發呆的時候是最迷人的時候?”我不屑的說。

簡單的說,我是周童的初戀,他曾經對我的崇敬和愛戴甚至超過了毛主席,當初,我一揮手,他就大步向前走,說一不二。他那時候特喜歡我,但好象又有點怕我。後來當他發現我就是一紙老虎的時候,開始懊悔的對我說:“小北,你說我當初怎麼就喜歡上你?像你這樣不溫柔,跟個假小子一樣的女人,況且硬件也沒好到哪去,平板如鏡。這可是我的初戀,你說,你說說小北,你哪點好?”當時我聽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仰頭大笑,指著周童,語氣就像妓院的老鴇對著一個剛被賣過來的良家婦女一樣對他說,“傻了吧你?進了我的門兒,就是我的人兒!哈哈!”

可惜後來周童還是被人贖身了。

到了飯店,周童把老板招呼來,“把上次那幾個特色菜再來一遍,最後來個王八湯。”老板顛顛的忙活去了。我衝周童一樂,說:“怎麼著了?被你那小可愛整迷糊了?”他沒搭理我,衝著服務員咆哮,“上啤酒!”。說完點上一支煙,跟死了娘似的哀怨道,“你說,這女人到底是想要什麼?怎麼比我大爺都難伺候?”我樂了,原來這小子和他嘴裏經常念叨的那個擁有無限柔情的小可愛鬧出事了。我有點幸災樂禍,嘿嘿一笑,說:“沒事,不就這點事嘛,男人嘛,大度點,別整天兒女情長的沒完沒了,像你這種男人,怎麼說呢,你倆不合適,像我當初跟你,我也沒給你造成這麼大的傷害,你說是吧?所以說嘛,像我。。。。。。”。“打住!別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扯?你倒是真好還是假好?起碼人家不會逼我給她洗襪子!”他一臉不悅的打斷我。我衝他腦門就是一巴掌,那叫一個清脆,我自己倒也嚇著了,火氣哪來的,可能當初打順手了。為了演下去,我對著同樣被我打傻了的周童嚷嚷,“你別沒完沒了!我是來安慰你的還是來讓你糟蹋我的?”趁他一臉驚鄂的時候,我趕緊拿起酒瓶就是一通猛灌。他巴巴的看著我,瞪著眼看我一會,也抄起酒瓶猛灌了幾口。半拉鍾頭過去了,一時無語,一件啤酒也空了,我覺得自己剛才有點過了,衝他笑笑,說:“沒事吧你,剛才吧,不是衝你,我這也不是替你著急上火嘛,你還一個勁扯我那點破事,那是成心給我添堵呐!”周童酒量一向不好,他給我夾了個菜,舌頭有點硬,說:“得,得了吧你,打了我也就打了,我總不能還回去,你別得便宜賣乖,你,你就嘴上紮實,破本事沒有。”我沒搭理他,招呼著老板接著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