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京城百姓年年看卻又都看不厭的,便是周邊各國進京進貢之時的勝景。
路兩邊都圍滿了人,看著一輛輛風格迥異的馬車經過——有的以千年古木鏤花雕空,精美雅致;有的以珠玉寶石鑲嵌,璀璨華麗······自然,這時候官兵巡邏也要比往常加緊些,以防看客中匿有心懷不軌之徒。
江離對此倒是沒什麼興趣,還有三日便是正月初一,等明天他便讓明風將顧念姝送回家,故而現在幫她一道準備行李。
“路上還是得多帶點吃的。”他說著又拿了包雲片糕想塞進另一個包裹裏。
“好了好了!”顧念姝哭笑不得地抗議著,“都說了到凜水縣隻有不到一天的路程了,已經裝了一整個包裹的點心了,便是再來幾個人路上也吃不完。你還是別幫我收拾,一邊去吧。”說著便作勢要將江離推出去。
江離也覺得自己是有些過於操心了,於是站到一邊,但還是忍不住出言提醒著:“披風別忘了,就算坐在車裏也不可穿少。手爐放在顯眼的地方,明早走時才不會忘。”
顧念姝忍不住偷笑,想著平時那樣一個人現在竟這般絮叨囉嗦,但其字字透露著關心,又著實讓人覺得溫暖。
“本就因著擔心宮中臨時有事而不能親自送你,現在隻有好好囑咐一番,才能讓我心安。”江離在她身後柔聲說道。
心中一動,她停下手上的事,轉過身撫上他的臉頰,對上那雙亮晶晶的眸子,淺淺一笑。
“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但你也一樣。”
“嗯。”江離握住她的手,簡短有力地答應著。
此時,元徵正在自己府上與一人會麵。他靠在榻上,鳳目微挑,盯著眼前人許久,方才笑道:“想不到,你這麼快便到了。”
那人俯首作揖:“王爺傳信需要提前,小人自然不敢懈怠。”
“嗬嗬···”元徵直起身子,用手將那人的臉抬起,“你師兄若是見了你,恐怕會很吃驚吧?”
此人,正是萬俟昭巳。
昭巳麵無波瀾,隻輕聲回道:“不管他如何感覺,我都已經來了。”
“哦?”元徵收回手,探究性地問道,“提起你師兄這般冷淡,難道你與他有什麼過節不成?”
“王爺說笑了,縱然我與他曾無過節,但既然將受命於王爺,還怕···以後沒有過節麼?”
元徵聽了,忍不住大笑起來:“與聰明人說話,就是這般明了又有趣。罷了,看你麵色蒼白,想必進京路上是舟車勞頓,先給你安排了住所休息,等明天,你好好去拜訪一下你的師兄吧。”
“是,王爺費心了。”昭巳行禮離開,由侍女領至住處。
待他離開後,燃城自房梁上一躍而下,對元徵說道:“王爺?此人可信?”
“且不說可信與否,隻他怨憎於他師兄這點,便足以讓他與我們站在一處。”
“王爺如何得知······”
“因為嫉妒,和野心。”元徵淡淡地回答,“你若知道他的另一個身份,便不會覺得奇怪了。”
他用口型比出幾個字,燃城瞬時訝異無比,隻及時忍住,才沒有出聲。
“一開始我也怕弄錯了,可多方求證,以至於他本人,都對此確認無疑。說到底,我那可憐的皇兄對此這些的一切都一無所知,隻以為父皇當時對他說的便是全部。卻不知父皇所知的那一點·······”
他綻開一個頗為邪氣的笑容,接著說道:“還是從我母妃處聽來的。”
昭巳來京城,也隻帶一心腹隨從,名喚夜臨。兩人被安排住進王府中的一處空院裏,這裏一向清淨得有些過分。
“少···”夜臨剛一開口,昭巳迅速瞥了他一眼,對方生生將將後話咽了下去。
“少爺···”
“好在是你我二人,倘若在人前叫錯了,你知道後果。”
“是,少爺,屬下以後必定加倍注意。”夜臨垂首。
昭巳沉思片刻吩咐道:“今日需得早些歇息,明天一早,便去拜訪師兄。相別一年,不知他如今怎樣?不過今後終於不必在誰麵前裝瘋賣傻,可以‘坦誠相待’,於我實在不失為一件好事······”
而江離此刻,卻是在廚房的一角站著,頗有些不知所措。
本來因著顧念姝主仆二人明天要走,江離提議包括明風在內,四人一同下廚做出一桌子晚膳來,一同吃了,就算做是在一起過了年。可是實際做起來,才發現他根本插不進手,且廚房不大,多他一個反是妨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