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花燈,交錯的記憶(1 / 3)

林二春已經走了大半條街了,沒等到人,倒是真的有了看熱鬧的閑心。 Ww WCOM

別看虞山鎮不大,但是這上元節燈會卻很熱鬧。

鎮上跟府城的繁華喧鬧自然是沒法比,不過,趕著這年節的最後一波,也是可勁的熱鬧,這周邊十裏八鄉的人怕是都趕過來了,花燈社火一樣不缺,廣燈高掛,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不管是商戶還是行人、孩童,都比府城少了點矜持收斂,商戶們大嗓門的吆喝,婦人們利索的討價還價,看熱鬧的爽朗的要,孩子們咧嘴哭著要這要那。

今年是牛年,林二春也應景的拎了一柄水牛造型的花燈,買了糖葫蘆和油汆糯米球,邊吃邊走邊看,隨著人流挪動,也是興致勃勃,再遇到感興趣的攤位就停下來,看一看,嚐一嚐。

距離上一回看這樣的熱鬧,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那也是還住在綠水灣的時候,那時她簡簡單單,就一心想著脫貧致富,過上好日子,別給穿越女丟臉。

到後來,她倒是真的帶著林家“躍龍門”了,等一步一步往上走,見識過府城的廟會、燈會,京城的、西川府的都各有各的熱鬧和特色,比較起來,卻總覺得不如這鎮上的更來得讓她惦記。

她惦念的也不過是那時自由自在的時光。

正閑逛著,突然前方傳來一陣喧嘩吵嚷,原本還算通暢的道路也變得擁堵起來,驚呼吵嚷聲漸近,林二春不及反應就被逆方向湧過來的人群夾卷著往後退了幾步,要不是她行動敏捷,她手上的那盞花燈指不定就被誰擠著按到她身上了。

到底是力氣要大一些,她擠出人群,靠路邊站在一家商鋪的屋簷下,不一會兒,這商鋪邊上也擠滿了人了,都是經曆了一番推擠,形容頗為狼狽,大家心有餘悸的看著擠成一團的人群,各自整理抱怨。

而道路正中還是人流攢動,紛紛往回跑,路中間傳來亂糟糟混成一團的呼喊聲,婦人喊當家的,喊娃娃的,娃娃哭爹喊娘的,被推了、擠了、踩了咒罵不休的

間或夾雜著幾聲:“著火了,快跑!”

林二春眼疾手快將一個摔倒在地差點被人踩踏的婦人給拉了出來,屋簷下眾人便七嘴八舌的跟她打探到底是情況。

這婦人哭喪著道:“我還沒有走到姑娘橋呢,隻聽是前麵不知哪家樓頂的花燈突然掉下來了,將樓下擺著的攤子都點著了,那花燈燒了一片。

聽那邊還有個油坊呢,那油見火就著,還流的到處都是,今偏偏家家戶戶都點著燈籠。

具體的也不太清楚,看大家都往這邊跑,我就跟著跑,不能多跟你們了,這叫什麼事呢,我當家的抱著孩子還不知道被擠到哪裏去了。”

婦人完,也顧不得身上的傷,瘸著腿沿著商戶門口往前去了,有幾個人聽完,也跟著她一起跑了。

商家也顧不得心疼門口被踩亂的花燈了,趕緊回屋去喊人取水,又將屋簷上掛著的花燈給取下來

林二春靠著廊柱站著,蹙了蹙眉,想起上一世也是在這個時候逛燈會的情形。

那時,她是跟林家一家子,還有東方承朔一起過來的,買花燈的時候她剛掏出荷包來,就被人給搶走了,東方承朔去追賊了,然後也是生了一場因為花燈從高處墜落引起的騷亂,她跟家人也被擠散了。

在推擠過程中被人踩到了鞋子,在差點摔倒的時候被人拉了一把,並送她進了一處巷子裏等著,不多時東方承朔趕回來找她了

後來聽火災倒是不嚴重,跟方才那婦人的也差不多,不過很快就控製住了,隻是被一些鬧事者一吵吵,大家胡亂跑,反倒是踩踏造成了一些傷亡。

這件事在虞山鎮上還傳了幾,在林二春酒坊裏幫忙的婦人們,還罵了幾這晚上在街上胡亂嚷嚷造成恐慌的人,綠水灣裏還有幾個人因此而受了傷了。

林二春今晚出來逛街的時候,將這事給忘得一幹二淨了,完全沒有想起來。

現在居然還是生了。

她往事的方向看過去,距離太遠,沿街的燈光又實在太多了,幕本來就被燈火照的通明,一時也辨不清楚有沒有生火災,隻能看到了人潮湧動。

不管跟上一世有沒有變數,會不會真的有大火,照這樣下去火勢還沒有蔓延過來,大家夥都在驚恐中推擠踩踏受傷了,路上擺放的花燈也多,要是被撞翻在地燒起來,二次傷害肯定比那什麼大火更嚴重。

林二春抿了抿唇,當即尋了她身後這商鋪的老板了一聲。

老板人很是通情達理,半點沒含糊的將林二春帶進屋去了,吩咐家裏的婦人拿了兩個銅盆,然後帶著林二春上了自家的閣樓。

推開閣樓上的窗戶,兩個銅盆對著一通敲打,吭吭哐哐的高亢聲響從高處傳出去,帶來片刻的安靜。

林二春抓緊時間手圈在唇邊,衝著樓下的人群喊話:“別擠了,都別擠了!後麵又沒有生什麼事,這火勢燒不過來,到姑娘橋那邊都沒有火光,這都快一百丈遠了吧,什麼事都沒有,都瞎跑什麼呢,自己嚇自己”

她的嗓音清脆明亮,穿透力驚人,在夜空之下傳出去老遠,雖然言語中帶著幾分抱怨和不滿,此時聽來卻別有一番安撫人心的力量。

近處樓下的人聽見了,很快就安靜下來,“可不是嗎?又沒什麼事,都跑什麼跑!別擠!”

他們當中有些人根本都不清楚生了什麼,隻是跟著人群一通亂跑,這會才算清楚了事情的真相,腳步慢下來。

安靜與恐慌一樣,都具有傳染力,慢慢的後麵奔過來的人也放慢了腳步,就算林二春聲音傳不過去的地方,也漸漸的平靜下來,雖然還有些哭喊聲,卻也不像先前那樣沒命的往前推搡著跑了。

林二春連著喊了幾遍,見街麵上的勢態漸漸控製住了,才鬆了一口氣。

一轉身,那敲盆的老板就衝她拱手道:“還是姑娘有辦法,方才真是亂套了,這要不止住,一會還不知道出多少亂子呢。”

林二春笑了笑:“要不是老板幫忙,我自己也不成事。”

這中年老板撫須哈哈一笑,道:“姑娘先隨我下去喝口水潤潤嗓子。”

林二春喝了一碗茶水,又推拒不掉老板娘送上來的湯圓,也吃了一碗,就推有事趕緊出門了,這店家也要收拾整理店鋪,就沒有再留她,隻邀請她有空了過來坐坐。

林二春心情甚好的從這鋪子裏出來了,重生回來之後,因為名聲太過糟糕,這也是難得的有人對她如此友善。

她在這店鋪門外的廊柱下尋到了自己的水牛花燈,燈已經滅了,也被踩得不成樣子了,買的零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掉了。

經過方才的騷亂,大家逛街看燈的興致都少了,不少人尋到了家人就直接離開了,一些商家也收拾著就準備打烊了,街上好像陡然冷清了不少。

林二春空著手也隨著散場的人群往回走,走著走著就被人一把篡住了手,聞到了那股熟悉的氣息,她也不掙紮,側頭看向身邊一身藍色直綴,腰纏玉帶的男人。

他的氣息有些不穩,在暗淡燈光下高束的頂正在冒熱氣,握著她的大掌掌心裏有些潮濕,另一隻手上提著兩盞精巧的花燈,都沒有點燃。

林二春笑得眼睛都彎起來了:“你來啦!”

童觀止摩挲著她的手心,“嗯”了一聲。

“我今晚肯定會等你的,你著什麼急,額頭都出汗了。”

童觀止拉她閃身進了一處巷子裏,就手將燈籠放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