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著的少年眼皮微微顫了顫,剛被喂的最後一勺粥順著嘴角溢了米湯出來,沒有繼續吞咽。
林二春之前喂他喝粥都還算是順利,也沒有在意這一口,她停了喂粥的動作等著他慢慢咽下的間隙,側頭跟林春生話。
“等過完年,醫館開門了,我再將他送到醫館去,花點銀子讓人照顧著,現在他現在動都不能動,再這還有阿牟在呢,能有什麼事。”
她話音剛落,床上那人才緩緩的咽下了含在嘴裏的食物。
林春生也知道她得也在理,可眼下不隻是這少年能不能住在這裏的事情。
見林二春神色十分坦然,他欲言又止,到底還是將要脫口而出的話給咽回去了。
可什麼都不肯定不行,他當即就朝屋外正在逗林春暉滿院子追著跑的牟識丁喊了一聲。
牟識丁和林春暉一前一後的進來。
牟識丁不以為意的掃了眼這倉房,見林春生不滿的瞥了他一眼,他摸了摸鼻子,實在不知道哪裏又得罪了林二春的這個大哥,每次就這樣一副神態看著他。
不過,他慣會做人,還是主動問道:“怎麼了?”
林春生見牟識丁毫不在意的看著林二春給那少年喂粥,心裏既對妹妹這表現湧起久違的恨鐵不成鋼,又因為牟識丁對林二春的輕忽態度而不快。
他一直是覺得林二春跟牟識丁肯定是有點什麼的,妹妹以前就名聲糟糕透了,現在又成了女戶,還跟這牟識丁孤男寡女同處一個屋簷之下這麼久,也隻能嫁給他了。
他雖然對牟識丁諸多挑剔和不滿,但是心裏其實是將牟識丁當成妹婿在觀察。
原本他這幾次來二春這裏,見到牟識丁在二春麵前都是一副被欺淩的良家婦男形象,幹活也從不含糊,看著二春能夠震住牟識丁,他才算是勉強放心了。
就算牟識丁是個流民,但隻要為人踏實肯幹,又能聽二春的,二春看樣子跟他相處得還很好,能過日子也就夠了!
可,現在這裏又多出來一個少年,二春正在伺候人家,牟識丁這無動於衷的態度,算怎麼回事!
他語氣有些不善,訓斥妹婿一樣道:“我妹妹是個姑娘家,現在還沒有嫁人,有些事情不方便她去做,她還你最懂規矩,現在你就不能搭把手?
你也是堂堂男兒,本就該多看著點,承擔著些,照顧著些,就現在喂藥喂粥,你讓她來做,是不是太”
牟識丁秒懂,他無辜的看著林二春。
林二春也聽出來了,大哥根本就沒有將她反複強調的跟牟識丁的關係放在心上。
也對,放在這個時代,誰能夠信呢
隻除了童觀止,明明心眼的一個人,偏偏還容忍她這些舉動了。
她也不生氣,想到童觀止,又見牟識丁飄忽的瞅著她的眼神,突然有些窘,總覺得一切都被他給看穿了。
再想想現在自己隱瞞的已婚身份,對大哥心虛之餘又難免愧疚,不怪他不信任自己,她都已經偷偷嫁人了
什麼姑娘,早就不是姑娘了。
她心虛的趕緊打斷林春生的話,“大哥,你就放心吧,我知道使喚他。不過,這粥還是得我來喂,阿牟喂的他也不肯吃。”
林二春兩沒回來,這少年就餓了兩也不咽一口,連藥丸子也沒有吃。
牟識丁一度還以為他要死了,已經嚴重到吃不下了。
不過,林二春給他喂水、喂藥他都給吃了,給他喂粥,他也都咽下去了,之後二人也隻當是這少年好轉了。
下頓繼續讓牟識丁給喂,結果他又不肯吃,反複試了三了,都是這樣,總之,他就是不肯吃牟識丁喂食的,還讓牟識丁氣不過,罵了他好幾回了。
明明還是他將他給扛上馬車帶回來的,不然林二春不定根本不會管他。
於是,林二春隻好自己來喂了。
林春生顯然不信這個托詞,林二春將碗遞給牟識丁。
牟識丁任勞任怨的接過來,他舀了一勺塞到那少年嘴邊,還帶了些怒氣的捏著少年的下巴,直接給倒了進去,然後放下碗,冷冷的瞧著這不識好人心的少年——以前他喂的,這家夥怎麼都不吞咽,或者幹脆直接給嗆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