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禮哪能這麼不講究,送給自個男人跟送給外男的能一樣呢!
好不容易才將人給哄好了,童觀止將這些情緒都收斂住,絲毫不露,隻強調:“二丫,再把給我的補上吧。”
“不行,過了那個村就沒這個店了,而且你從現在開始不能沾酒了。”
“為什麼?”
林二春聲道:“你還想不想生孩子了?不能喝就不能喝。”不能影響阿策的基因。
童觀止默然看她,上上下下的打量,林二春又想,要是太過約束他和刻意了,會不會生什麼變化啊?
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不知道亂想的什麼鬼!
紅著臉側過頭去,整理衣裳,又起身去梳頭:“隨便你喝不喝。”
童觀止也跟著起來:“二丫?”
“做什麼?”
她對著銅鏡打理自己的頭,三兩下搞定了。
銅鏡裏,童觀止將她罩住,好笑的問她:“生孩子的事情你很著急?上次你下回,現在還算話不?不如”
林二春推開他站起來,“等你眼裏的紅血絲沒了再,這幅鬼樣子我下不去口,不滿意。”
童觀止輕哼了一聲,倒也沒有太堅持,稍微恢複了點理智之後,他自己其實也不太能忍受現在自己的模樣。
伸手拿了放在桌上的梳子遞給她,坐在她方才的椅子上,意思不要太明顯了!
林二春接過來,拔了頭上搖搖欲落的簪,認命的給他梳頭。
童觀止勾了勾唇角,乖乖坐好了。
很快目光又沉了下來,解釋:“二丫,我給你送了信的,不過生了點意外,信沒有送過來。我派來的那個人現在還沒有找到。”
林二春急了,手上一重,童觀止安撫道:“你別擔心,我會處理好的,你這裏我會讓人盯著。暫時還沒有現有什麼異樣,萬一被人現了端倪,你就跟我一起,不能再堅持。”
林二春隻能答應:“好吧。”再遠大的理想也比不得命更重要,現在她還不想成為童觀止的累贅,萬一兩人的關係曝光了,再沒有自保能力之前,隻能聽他的安排,也不排斥他安排人盯著自己了,反正,如果童觀止不,林二春自己也沒有察覺到過。
“讓你也得跟著我麵對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二丫,怕嗎?”
“反正我有殼。”
童觀止忍不住咧嘴:“好了,現在你要把我扯成禿子了,到時候下不了口又得下,受苦的還是你,專心點,也輕點。”
林二春在他腦門上戳了一下,嘀咕:“我自己梳頭都沒有你這麼嬌貴。”
想想自己現在過得像條漢子,這臭男人倒是精致得堪比閨閣千金,她一時心情複雜的盯著他的後腦勺。
“那你跟我回去。”
林二春不接話了,還是一下一下的給他把頭梳順了,這才跟他起正事。
“我也不太確定有沒有作用,還是跟你一聲,我看見卓景行那裏的詩碑才想起來的。6家是不是刻過寒山寺的詩碑?”
“是。”
“後來傳聞那詩碑有詛咒,6家被滅門也是因為詩碑詛咒的原因,我隻記得這些,6家是不是有別的內情就真的不清楚了。”想了想還是了句:“以後我要是再想起什麼來,再告訴你。”
童觀止“唔”了一聲,低眉沉凝,6家的話題頓時將屋內的旖旎氣氛掃得丁點也沒有了,他沒有出聲,林二春也沒有打斷他的沉思,屋內隻有梳子一下一下的細細聲響。
等林二春幫童觀止將頭挽好了,插上了簪子,他才突然道:“是林三春暗中找人在景行麵前透的話。”
林三春做得並不高明,就是隨便找了幾個人當著卓景行的麵議論了一下這塊石碑,不過卓景行就熱愛這些,自然就尋過去了。
林二春放下梳子,道:“如果是林三春弄的話,我倒是不覺得她知道6家當年的真相。她應該就是怨恨卓家,怨恨卓景行,想著讓這個詛咒在卓景行身上應驗吧!”
林二春猜測,林三春是在那算卦的老先生一番話之後,才吸引景行去的寒山寺,也許她認為上一世的悲劇根源就在於卓景行,給他設置一個陷阱,就打亂所謂殊途同歸的宿命?
童觀止略沉吟之後點點頭,轉過身來,嚴肅的道:“二丫,我會查清楚,你別管這些事,也別摻和進來。”
見他囑咐得認真,林二春也一口答應下來,她本來也沒有打算摻和,她也隻是想不走上一世的老路,可沒有真的想去作死,自己是什麼斤兩,還是十分清楚的。
上回在康莊的時候,她就知道童觀止一定會調查6家的事情,那是男人的擔當和承諾,現在她也不勸,隻免不得提醒他一句。
“詛咒的事情現在還沒有流傳開,老實,這種事我並不太相信,我想那個所謂的詛咒,約莫都是人禍,或許是牽扯到了什麼秘密,貿然去接觸恐怕真的有危險,你務必心一些。別自己身上的事情都沒有處理完,又惹了別的。”
童觀止應了:“放心。”
“上回我見到卓景行,本想提醒他一句,不要涉入其中,可又不知道怎麼跟他起,你跟他熟,你去勸他吧。”
童觀止凝著眉盯著她看,看得林二春心中毛。
“你又怎麼了?”
“之前你都不願意搭理我,就怕跟我有牽連,也什麼都不提醒我,你才見了景行幾次麵,就又是提醒他心林三春,又是幫他接箱子——還自己都撞傷了,又給他送禮,現在還想著提醒他別涉險”童觀止越是數,就越是覺得心塞,那幽怨的語氣都不加掩飾了。
林二春心想:隻能眼緣很重要,誰讓人家卓六少看著就陽光開朗又實誠呢,而且林三春還阿策是卓景行的兒子呢。
這要是叫童觀止給知道了,那肯定還不知道會怎麼瘋的折磨她呢,想起昨晚上,就因為一個她都斷了關係的東方承朔不由得摸了摸嘴唇,還是疼的。
推了推他:“童觀止,你還真是肚雞腸。你也不想想你是怎麼對我的,”著伸出指頭開始數了,“第一次見麵就朝我臉上潑冷水,還有我是癩蛤蟆要吃你這鵝肉的那個,難道沒有你的同意?”
童觀止不吭聲了,眼神無聲的討好。
林二春繼續跟他算賬,“我是毛毛蟲,嘲笑我長得胖,還嚇唬我要我的手和眼睛,扯我的頭,還有這裏”
她指了指自己的額心,“我外婆這個痣這就是一生漂泊流離的命,什麼宿命,都是你造成的,簡直罄竹難書,就這樣你還讓我主動湊過去對你好?”
最後指著門口倒地不起的黝黝:“你還將我的狗給弄暈了!”
一件一件童觀止都無法反駁,雖然心裏無比確定二丫對卓景行是不一樣的,這些人裏麵,她就數對卓景行最友善。
但是這會還是歇了,再追究下去,不定又將她的怒氣給挑起來了。
以後還是讓景行距離二丫遠一些,免得看了礙眼。
這時,剛起床就在船上研究石碑的卓景行突然莫名的打了個冷顫,搓了搓手,心想,還是在江南的時候暖和啊,這江麵上真是要凍死人了。
他隨口吩咐身後候立的廝:“對了,林姑娘是不是送了我幾瓶酒,拿一瓶出來溫一溫。”
完,又攏了攏披風,繼續將殘片拓印在紙上,跟之前印在布帛上的字跡進行比對,確定字跡完全一致之後,他心的將這字又轉印在布帛上,不過上麵依舊缺了幾個字,碑被損壞的時間太久了,就連殘片也找不到了。
“這就是真跡啊,找不全真是可惜了,還是得找到新刻的那塊。”
明明已經刻好了,卻又沒有送去寒山寺,也不知道被什麼原因給耽誤了。寒山寺中老僧侶不多,清楚內情的也沒有,不過能夠接下這個重刻詩碑的應該也不是籍籍無名之輩,江南文人名士也多,相互往來也頻繁,打聽起來應該也不太費事。
卓景行將拓本收了起來。
童觀止也在林二春幫打理了衣裳,幫著淨麵之後,才清清爽爽的離開了,要不然他是不會頂著那副尊容出門的,離開的時候,前幾的陰鬱心情也都一掃而空了。
童觀止走了,林二春又去查看了一下正在培育中的酒曲,調整了一下溫度,想起之前答應牟識丁的事情,舀了糯米浸泡上,正準備自己釀幾壇子花雕酒,這房屋的屋主就上門來了。
這屋子的房租是交到這個月底的,這會屋主是過來問她要不要買這個院子的,如果林二春不買的話,他也打算將這院子賣出去,擴大自家的醋作坊的經營,就不繼續對外租了。
房子有些年頭了,再加上位置也偏僻,所以價格並不貴,現在林二春完全負擔得起的,二話不就決定買下了。
房屋交易是需要到衙門報備的,還得有中人、保人,就是程序有些繁瑣。林二春想一次搞定,又找那中人打探了一下,得知這房屋周圍依著山的一片空地是無主的,要是想買,隻需要到衙門交錢劃地就行了,價格都是早就定了的。
她也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將這塊地也買了下來,她想要擴建院子,釀酒是個繁瑣的事,很多工具和半成品的酒都得分門別類的存放,還得有酒曲培養房,現在的院子太了,房間根本就不夠用。
之前她也在虞山鎮看過幾處現成的宅子,打算做釀酒作坊的,都沒有找到比這裏更合適更清靜的地方,若論交通的話,肯定還是蘇州府或是嘉興更加好展,也未嚐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不過,林二春暫時還沒有搬走的打算。
一則是大哥和弟弟還在這裏,她本來就跟他們見麵機會不多,要是搬走了,那就離得更遠了,這裏也是林三春的根,萬一她做了什麼,自己要是隔得遠了,也顧及不到。
而且,童觀止也將有不短的一段時間會留在虞山鎮上,所以林二春也決定就是這裏了。
因為掏銀子掏得爽快,中人辦事也熱情迅,林二春上午拿到了房屋的房契,下午衙門就有人過來劃地了,牟識丁也回來了,這些瑣事還有之後蓋房子建院子的事情也就都交給他去辦了,氣候不好,又逢年節,不適合蓋房子,但是挖地窖用來存放酒水還是可以的。
牟識丁還帶來一個好消息——榮繪春趁著年底的人情走動和幾家閨秀的賞梅會、吟詩會,已經將露酒、和果露都給安利出去了,雖然才短短幾,但是成績還是很喜人的,在榮繪春的鋪子裏賣得很是不錯。
這次一車半的露酒,半車的果露和果醋,牟識丁一共帶回來五百兩銀子,辛苦了這麼久,這才算是真正的有了純利了,牟識丁和林二春一共投入了三百五十兩銀子在其中,期間做酒心糖的本錢也都在這三百五十兩中,不過糖果的利潤也都66續續的全部都投進釀酒中去了。
這收入跟一般人家比較起來,已經算是了不得了,不過,隻憑這些就想要讓東方承朗看上眼,還是遠遠不夠的。
牟識丁也知道必須要擴建酒坊,還得增加人手,就憑他們兩人根本就忙不過來。眼下,就已經顯現出低成本的劣勢來了,在這次送貨之後,他們就已經沒有多少露酒的存貨了,年前也就隻夠再送上兩車了,正月裏還能再送一車,之後的一月一車勉強能夠撐到三月。
到了三月,純果酒就可以拿出去賣了,能夠接替上來了,到時候春暖花開,果子也多了,價格降下來,可以大量買進
牟識丁算過賬之後,這次回來的時候,咬咬牙買了一些農戶人家存著的價格比平時還高的桔子、梨和柿子回來。之後,他就以十足的熱情,風風火火的投入到了幫林二春處理後勤的工作中去了,讓她一心一意的釀酒。
期間鄧文秀出嫁,林二春在鎮上遇見過采買東西的大舅母張氏,不過,後來她也沒有回去過後山屯。
直到年這,忙得跟陀螺似的兩人才停了下來,兩人都不是講究過年禮節的人,牟識丁一早就又去送了今年的最後一趟露酒,年下是各大戶人家采買的高峰時候,他興衝衝的就去了。
林二春則抽空在鎮上采買了一通,然後回了一趟綠水灣林家。距離她離開綠水灣的時候中秋才過沒幾,這麼久以來,還是她第一次回去。
她是回去林家送節禮和年貨的,她之前好了的,會報答林茂才和鄧氏的養育之恩,未來的走向還不定,現在能夠還的時候,總要兌現承諾。
而且她早就答應過春暉,一定會回去看他,卻一次也沒有去過,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正好也借著這個時機看看他。
對大哥和弟弟,林二春一直都是有虧欠的。
林二春到綠水灣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為了少些麻煩,她特意挑了一條僻靜的路,沿著童家老宅的院牆往村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