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了幾句,東西都搬完了,也不早了,也就各自散了。
林二春悶頭睡了一覺,這一夜好像做了無數的夢,亂糟糟的,醒來之後除了覺得累,夢見了什麼倒是都忘光了。
她早早的就起來了,身上也好的差不多了,她活動了一下筋骨,吃了早飯又熬了藥喝了,又囑咐了還賴在床上不想起床的牟識丁幾句,就提著東西匆匆出門了。
先去了虞山書院找林春生,書院本來已經是放假了,林春生還留在這裏是手上還有幾本書冊沒有抄錄完,也等等林二春,他早就知道這個二妹是不會再回綠水灣林家了。
林二春交代了一下這幾的行蹤,正好將東方承朗的身份也借著林三春為幌子了出來,不過關於林三春做的那些好事,她就隱去了沒有提起。
反正榮繪春已經了不會追究,而卓景行也不像是會遷怒林家人的,她幹脆不,再也是無憑無據的,也不清楚,她心裏有數就行了。
“大哥,上次問我們話的就是阿朔的弟弟,那個人是過來找阿朔的,阿朔的身份真的就是東方承朔,他的弟弟怕我們不交代清楚、有所隱瞞,所以才故意凶神惡煞的試探。
現在東方承朔回京城去了,林三春也跟著去京城了,那婚約隻是家裏口頭給解除的,她沒有認。”
原本林二春是想將林三春給抓回來的,可童觀止了,讓林三春嫁給東方承朔,不會牽連到林家,他得頭頭是道——
“林三春現在雖然富有盛名和生財之道,但是那多半是吹捧出來的,半點當不得真,她隻是個花架子,可這點花架子對東方承朔來,卻並不是好事。
東方承朔已經在皇家有很多敵人了,日後隻會更多。你想想,他娶了一個這麼有能耐還跟童家有合作關聯的妻子,他是不是會更家被猜忌?”
“二丫,你不能否認,你這個妹妹總會做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看似聰明,實則極蠢,有她給東方承朔扯後腿,可以省卻很多事,等到日後東方承朔見到了林三春實則並無多少本事,也不知道東方承朔會是什麼心情。”
“她飄得越高,到時候才會跌得越慘。”
“你要知道,林三春對林家人並沒有什麼感情,她唯一覺得有用的就是你大哥,你的爹娘隻會成為她的拖累,她自己就會主動甩開的。
至於你弟弟,她放任他跟阿川學醫,這就已經明了她對這個弟弟的痛恨,也就比對你稍微少一點吧,並不在乎他的死活。
二丫,雖然這麼讓你聽起來不好受,但是都是真的。”
所以,林二春根本不用擔心林家人會摻和進東方家奪嫡的戲碼裏,她需要搞定的隻有一個林春生而已,先前完全是關心則亂。
童觀止了這麼多,但是他認為的最重要的一點,卻沒有跟林二春。
林三春交代的那些不知道是預言還是夢境,又或者真有前世,雖然是稀裏糊塗的,童觀止並不全然相信,但是有太多的地方對上了,他不得不防。
他希望有個人能夠代替二丫占了東方承朔妻子的位置,既然林三春連二春的名字都占了,還跟東方承朔訂了親,那就幹脆將林二春那個慘死的命運也一並搶走得了。
林二春很快就被童觀止給服了,與其苦惱如何處置林三春,還不如讓她自由的去作死,林三春即便是王妃也不能拿她怎麼樣,最多就是惡心惡心她而已。
林二春陰暗的想了想,到時候誰惡心誰還不好,就讓她看看林三春的本事,看看林三春會不會比她更得東方承朔的心,在江山和愛情之間選擇後者。
是的,她現在還以為東方承朔對林三春是愛情,童觀止並未告訴她,東方承朔那也在柿子林裏,見到了一切。
這當然是故意的。
林二春也想看看林三春處心積慮嫁給東方承朔,會不會更得到東方家族和那個老太妃的認可,她的命運跟自己的上一世究竟會不會有區別,她的希望越高,到時候失望就越大,完全都是自找的。
隻要不牽連到林家,那就隨便她去吧!
現在林二春要做的隻是一點一點的讓大哥對林三春的信任垮塌,防著他日後因為感情用事被林三春牽著鼻子走就行了。
果然,聽林二春完之後,林春生麵上晦暗,沉悶了好一會,才低聲道:“家裏已經給她退親了,她還跟著去做什麼!哪有女孩兒家的跟著別人跑的,就算是阿朔願意,那也應該是她等著男方過來下聘,聘則為妻,奔則為妾,她怎麼這麼糊塗!”
林二春問道:“大哥,你還打算將她找回來嗎?”
林春生煩悶的道:“那不能讓她這麼隨著性子來,到時候吃虧的還是她!還是得將她尋回來!”
林二春道:“大哥,東方承朔那樣的出身,他家裏應該也是知禮的,他們若真要成親,一定會通知家裏,你現在尋過去的話”
她沒有完,林春生就自己想明白了。
他巴巴的趕過去,倒像是他上趕著攀親的,要是別人沒讓阿朔娶妹妹,那他跑過去解除婚約就是笑話,男方的身份高,要不要解除婚約,他們隻有答應的份,根本沒有主動權。
林春生半響無語,好一會才道:“那就隨她去吧,現在隻能等了。”
林二春不語。
林春生又有些遲疑看看她,道:“前幾日老師跟我她現在名氣很高。”
“哦。”
“二春,要是春曉有名聲,有本事又能幹,不犯什麼錯誤,阿朔也喜歡她,日後他就算因為想要休妻也不是容易的吧?你上次的那段噩夢是不是就不會生了?”
林二春被問住,她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
不過大哥的意思她還是懂了,就算大哥相信她編出來的那個夢,但林三春還是他的嫡親妹妹,不管她成了什麼樣子,他依舊是愛護她的。
林三春品行不好,熬了那樣害人的藥,他可以教導,但是她隻是死心塌地的要嫁給跟她兩情相悅的東方承朔,作為大哥就隻因為一個夢就堅決的反抗,這很沒有道理,而且現在那個夢還產生了一點偏差,往有利於林三春的方向展了。
所以,他產生了動搖。
他也知道林二春對林三春的厭惡,知道她對林三春嫁給東方承朔的反對,又有些左右為難。
林二春也沒有打算這一次就能讓大哥放棄林三春,她之所以敬重並護著林春生,不也是因為他重感情麼,現在即便對象是林三春,她雖然不爽,但也能接受。
她這會也沒有什麼煞風景的話,隻道:“我也不知道,先看看以後吧,她愛嫁誰嫁誰,我跟她又沒關係,隻要她不連累大哥和春暉,我什麼都沒意見。”
林春生歎了一聲,見林二春對三妹的話題已經不耐煩了,也就不提了。
接下來林二春又跟林春生交代了一下生意的事情也上了正軌,年前會經常出去的,撿了一些輕鬆的話題了。
林春生對她口中的生意,做的那些糖果什麼的,他也見過了,倒是沒有什麼擔憂的,但是對釀酒的生意卻很是擔憂的,他更多的還是覺得這是她跟林三春賭氣。
可見她得興致勃勃,也不好掃她的興。
林二春看出了他的想法也故作不知,隻又求了林春生,讓他幫忙找他書院裏的授業恩師胡稼謙幫著寫三個字:“兩度春”。
她打算以此作為她的酒業品牌的名稱,這是要弄成印章模子,弄在酒壇子上,以後這就是商標了,得慎重對待,這位胡先生雖然是在虞山鎮教書,但是人還是很厲害的。
當然,要是胡稼謙能夠幫忙繪一幅畫,那就更好了,這個得寸進尺的要求,林二春沒好意思提,想著回頭花錢去觀音廟前找那個賣畫的秀才畫出來,也不要多精致,關鍵是要獨特。
現在她隻有水果露酒能賣,隻用一副畫也夠用了,日後展起來了,再找榮繪春幫忙弄幾副畫應該也不難,怎麼他們也是合作夥伴了。
她也想過找童觀止畫一副,雖然不知道他會不會,不過別人都他厲害,就當他會吧。可又怕被人看出來有他的特點,幹脆作罷了。
林春生聽了她的打算之後,直接大包大攬的攬在身上了,就找胡稼謙畫幾筆畫不成問題,不過有句話他沒好當著林二春的麵,就怕她心裏不舒服然後拒絕。
林春生沒出口的話是:“胡先生對林三春釀造的酒,尤其是秋露白是很喜歡的,他要是提讓先生給寫個字,再畫個畫弄在酒壇子上作為標記,看在林家酒的份上,應該不會拒絕。”
不過,他完全是多想了,林二春就算知道也不會因為什麼骨氣而拒絕大哥的好意。
林三春不知道用了她多少東西了,她就借用點她的“名氣”又能怎麼樣!
隻要能夠用得上林三春的地方,她絕對不會有半點手軟的,當然這是後話了。
林二春將帶給大哥和弟弟的東西交給林春生以後,就趕著點去了城門口等車去了一趟後山屯。
正是農閑的時候,鄧文傑在虞山書院上學,現在也放假了,再加上鄧文秀將要出嫁,所以鄧家人倒是很齊全,都在。
林二春是由女眷們接待,張氏會做人,十分熱情的將林二春迎進屋裏,比林二春剛到後山屯的時候還是要熱情的多,寒暄了好幾句,才切入了正題:“那柿子酒最近我們也沒動過,就是太冷了,二春,你看看有沒有什麼要調整的?”
等林二春了一會過去看看,張氏就滿意了。
文氏依舊是那個混不吝的性子,見到林二春手臂上挽著一個大包裹,當即就問道:“二春,你這是做什麼去了,怎麼瘦成這樣了,你這回回來不會又要來老鄧家住吧,你看出嫁的閨女住在娘家都不合適,你這還是個外甥女,你爹娘”
的話雖然不好聽,但是,林二春也知道她就是見不得人沾她的便宜而已,她也懶得跟她計較了。
解開包袱,將早準備好的孝敬鍾氏的一件緞子麵的夾襖和一條厚實的棉褲遞給鍾氏,東西一拿出來,包袱裏麵差不多都空了,隻剩下一點東西,絕對不可能是衣裳行李。
文氏馬上就訕訕的住嘴了。
鍾氏嘴上雖然責怪林二春亂花錢,不過這是外孫女第一次孝順她,她還是喜滋滋的收了起來。
鍾氏是去過虞山鎮的,也從陶大嫂那裏打聽過了,知道林二春現在做買賣,熬糖、釀酒,有收入,又去鎮上的雜貨鋪特意看了看那些柚子糖和橘子皮,現生意還可以,外孫女能養活自己,還惦記孝順她,她也就放心的收下了。
鍾氏在兩個兒媳婦,一個孫媳婦眼巴巴的注視下,放進了自己房裏的箱子裏:“等過年的時候穿。”
除了給鍾氏東西之外,林二春還給鄧文秀送上了添妝,鄧文秀的婚期也隻有半個月了,本來送添妝應該是在出嫁的前三來送的,到時候眾多親戚一起來,還得曬嫁妝。
不過,林二春擔心到時候沒時間,她的第一步就在年前的這段時間了,到時候肯定忙得很,再者,她也不願意湊那個熱鬧,就連她娘鄧氏她都沒心情見,幹脆也就提前送上了。
上次買的東西裏就有專門給鄧文秀添妝用的,是一根銀鐲子和兩朵質地不錯的絹花,還有兩塊絲綢手帕,這些東西雖然並不是特別貴,但是在後山屯已經很能拿得出手的添妝禮了,一項對她很是冷淡的鄧文秀都對她露出了好臉色。
再就是給鄧文靜和鄧文誠準備的過年的禮物,人和人之間自然是有親疏遠近的,這鄧家除了外婆之外,跟她相處的最好的也就是鄧文靜和鄧文誠兩個了,給鄧文誠的是幾包糕點蜜餞,直接給張氏了,給鄧文靜準備的禮物是跟給鄧文秀的添妝是一樣的。
文氏看到之後目光一亮,臉色也放晴了,剛才林二春拿了給鄧文秀的添妝和鄧文誠的糕點,她就不舒服,這兩份可都是老大家的,她也是親舅母,這林二春送禮就一樣禮物都沒有他們這一房的。
看到林二春給鄧文靜的東西,她總算是心理平衡了一些。
鄧文秀剛剛還對她好轉的臉色,頓時就變了,撅著嘴衝她娘張氏使性子。
林二春也懶得理會這些,她之所以還來送添妝還是看在外婆的份上,也就當鄧家其他人是普通親戚走動的,要還人情,她覺得已經還清楚了。
除了現在在有限的時間裏孝敬一下外婆,以後還是盡量跟鄧家人遠著些吧,若非必要,她是不打算再來鄧家了。
到時候如果童家的事,她也暴露出來,也免得他們被牽連其中。
再,這鄧文秀連她一聲“表姐”都沒有喊過,她又不是冤大頭。
這會隻跟鄧文靜悄悄話:“等你相看人家的時候好好打扮打扮,到時候訂了親給我送個信。”
鄧文靜歡喜的“噯”了一聲,這還是姑娘難得得到比姐姐更好的待遇。
她爹鄧喜仁不如大伯有本事,她娘文氏又是那樣一個性子,也不如張氏更心疼女兒,她一直都沒有家裏兩個堂姐的待遇好,衣裳撿他們的舊的,像樣的飾也沒有,正是豆蔻年華的姑娘哪裏有不愛美的呢。
喜的合不攏嘴湊在林二春耳邊聲道:“表姐,前我去虞山鎮看過了,你做的那個鹽津桔子皮和柚子糖都賣得不錯呢,奶給我買了十文錢的,讓我回來誰也不。
不過大嫂跟大哥進城,想吃酸的,大哥也給她買了,她還回來還在村裏買了桔子,拿桔子皮在家裏試著做呢,使喚大哥又洗又泡又曬的,廢了不少薑粉和鹽,現在沒做出來,還罵人,就一個桔子皮還拿來賣錢,那桔子皮也就是郎中便宜收一些入藥,哪裏還值得用錢”
後麵更多難聽的話,鄧文靜沒了。
隻囑咐林二春:“大嫂的臉皮賊厚,偏偏大哥老實又聽她的,表姐,你千萬別讓她知道了這東西是你做的,不然到時候得煩死你。”
林二春眨眨眼,難怪進院子的時候看見院子裏架子上曬著一席子的桔子皮,這冬時常陰雨綿綿的,桔子皮也沒有處理好,她隨意瞥了一眼,看到上麵都長了不少黴點了,全都浪費了。
不過,表嫂李氏的確是個精明人,這生意成本的確是低,有些賺頭,她想著去模仿也沒什麼,本來那鹽津桔子皮和柚子糖材料和做法就很簡單,就算不是李氏,總會有別人去模仿,總會有人弄出來的。
林二春這陣子的重心都放在酒心糖和酒上麵了,也沒怎麼操心這個,此時聽了也不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