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倒是將榮紹愣住了。
他跟童觀止雖然不曾結識,但是也是見過麵的,也認出他來了。
至於榮紹的究竟是愚蠢的“愚”,還是“餘”、“予”,這些學子們正爭論不休。
然後童觀止和榮紹又了些什麼話,隨後兩人便直接進了煙雨樓,這些外人知道的也就是這麼多了。
林二春拐彎抹角的打探童觀止馬車出事的事情,可,大家的重點都不在這個,並沒有得到什麼消息。
她隻是覺得不對勁,童觀止在外人麵前向來溫和,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如果真的撞了人不可能窩在車內,不負責任,還堵在路上耽誤時間,更不可能跟好言相勸的榮紹話不投機。
這些都不符合常理。
還有,給他趕車的車夫是個駕車的老把式,林二春也坐過幾次,做慣了牟識丁的快車,還總是嫌棄童觀止的車夫趕車慢,這樣一個人,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是絕對不可能橫衝直撞的,既然是慢慢悠悠的,那馬車還是出了事,居然從直行變成了橫著的。
林二春忍不住去想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更直白的,是不是有人對他的車動了手腳?是對他出手了。
想想近來童觀止麵臨的內憂外患的處境,即便覺得他大抵能按照前世的軌跡出逃,她還是不由得有些心焦起來。
可惜,她就是踮著腳,也看不見煙雨樓中的情況。
其實這些圍觀群眾就算是站在最前麵也什麼都看不見,因為人家進了雅間去了。
人多眼雜,肯定也找不到機會跟童觀止上話,就是了,他大約也不會告訴她吧?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他,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想想還有他身邊的人也不可能放任他受傷了還窩在外麵,又略略放心。
林二春有些心浮氣躁道:“我們先走吧。”
牟識丁對此倒是無所謂,“那就走吧,看看有沒有什麼要買的,都買上。”
“嗯。”
兩人剛從人群裏擠了出來,就聽見一聲高呼:“他們出來了!”
門口自的讓出一條通道來。
林二春駐足回頭,依舊有三三兩兩的人正好遮住了她的視線,她怏怏的回過頭來,忽然看見煙雨樓前隔了一條路的南湖上,正停歇著一艘雙層船,高高的船頭上站著的錦衣少年,正居高臨下的遠觀著路麵上的一切。
林二春也不確定有沒有被東方承朗看見,按下回頭瞧一眼的衝動,匆匆離開了。
煙雨樓前,童觀止正側身跟榮紹告辭,榮紹先行離開了。
眾人有些失望,等了這麼久,卻無法從他的神色中看出到底是贏了還是輸了。
從童觀止的表情裏也瞧不出什麼來,目送榮紹走了,他淡然的抬眸,隨意環顧四周,目光突然一頓,星眸閃亮,唇角蘊笑。
二丫肯定是過來看他了,她必定會猜測是他贏了。
隻是不知道被她看了多少去了,還不知道她腦補了多少東西,等自己出來見一眼都不願意,這是生氣了?他目光一眺,看見湖麵船頭上的人,方才的笑意便淡去了。
那些正捕風捉影的群眾們,見到他麵上一閃而過的笑意,正覺得找到了答案,又見他突然斂了笑意,麵上冷了下來,徹底被這一笑一冷給弄懵了。
童觀止出了煙雨樓,重新換了輛馬車,車夫在前麵跟他彙報,“大爺,剛才那個胡攪蠻纏的人是收了別人的銀子,故意拖延時間的,叫那人跑掉了。”
童觀止也不意外,隻道:“跑了就跑了吧。”
那馬受到了驚嚇,不受控製的朝著路邊的湖麵橫衝直撞,幸虧車夫力氣大,直接將馬韁給扯斷了,拖延了一些時間,然後又打斷了一根車轅,才讓馬車停在了路中間,要不然肯定是連人帶車衝進湖中去了。
最後又一擊將馬給砍翻在地,免得誤傷他人。
這車夫也是了得的了,做完這些之後,還在混亂中現了可疑之人,正要用手中的馬鞭將人纏回來,這時有一個老太突然出現,胡攪蠻纏困住了他的腳步,是他將她給撞了,隻不停的哭泣,給她銀子又不要,含糊不清楚。
這一番拉扯之中,就讓目標逃得無影無蹤了。
麵對殺手,這車夫倒是有法子,可碰到這樣年歲大了,又沒有武功,是真正虛弱的老太太,明知道對方是故意找茬的,他也不能直接一手刀將人劈暈了算了,後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就鬧成了現在的局麵。
童觀止道:“也不用去查了,這隻是個下馬威。”
車夫悶悶的應了一聲,很是挫敗,“大爺知道是什麼人做的?”他也看到了那湖麵上停著的船,往船上看了一眼。
童觀止道:“不是他,早晚就見到了,不用心急。”
東方承朗現在還不會動他。
現在就算沒有他童觀止,東方承朗也得不到任何的好處,反倒是可能引來一身的麻煩,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何須去做?
東方承朗遙遙的看著那馬車走遠了,才收回了視線。
他也在想著這究竟是什麼人做的?
童家內部的人?也不太像,童官華既然已經到了江南,來勢洶洶,肯定是對取代童觀止成為家主很有信心的,不必急於這一時,也就是等一兩的事情。
若是三皇兄的人,那他們這麼做的意圖又是什麼?要是真的想要殺童觀止,完全可以像上次東方承朔那樣,派出大批人馬,剛才就能趁亂將童觀止殺了,可對方並沒有。
還是,有第三波人馬?
東方承朗揉了揉眉心,看著湖麵有些出神。
一個人影悄沒聲息的出現在他身後,低聲道:“殿下,受到了顧大姐送來的信。”
東方承朗愣了一下:“淩波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