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漢子聲的抱怨:“真他娘的晦氣,難得今顧大妹子要過來遊湖,這下都被亂了心情了。”
東方承朔目光沉沉的收回視線,原以為那邊還能夠抗衡一二,想不到居然這麼不堪一擊。
可,這些人又不聽命於朝廷,能夠有這樣的功夫和手段,並非大夏之福。
他將神色都斂去了,拱手道謝:“大恩不言謝,日後閣下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隻要能夠做到”
“潘大哥!”
一道清脆女音將東方承朔的話給打斷了。
那漢子哪裏還顧得上跟東方承朔話,飛快的轉身道:“大妹子,今遇見了點掃興的事情,馬上就能解決了,一會我們再去那邊微山轉轉,太陽還沒有落山呢。”
東方承朔正對著船艙門口,看見從船艙內走出來的碧衫女子,目光微閃,麵上也有些僵硬。
那女子先是跟那大漢道了一聲:“也好,好長時間沒有去過微山了。方才在裏麵就聽潘大哥起什麼東方家,怎麼了,是朝廷的人?”
話時,她看向東方承朔,看著看著,她突然柳眉微顰,細眼微眯,臉上已浮現冷色:“東方承朔?”
東方承朔心中暗道一聲不好,然,此時顯然是被認出來,硬著頭皮也隻得點了點頭,然後沉聲打招呼:“淩波表妹。”
顧淩波眼尾高高挑起,嘲笑道:“用得著的時候我就是表妹,用不上的時候就成了君臣有別,東方承朔,你別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你方才還要報答潘大哥,卻連名字都不直言相告,這就是你的誠意?起來這不要臉還真是你們東方家的傳統!”
東方承朔眉心緊攏,也沒有反駁顧淩波的話,他們兩家是積怨已久,多也是無益了。
他看向這湖麵,暗暗的調整自己的呼吸,今年還真是流年不利,走哪都碰到仇敵。
方才還瞧東方承朔十分順眼的大漢潘泊生聽了這女子的話,一張粗狂的臉已經拉得老長,怒得額頭上青筋暴起:“你這廝就是東方承朔!”
東方承朔在對方握拳揍過來之前,縱身一躍跳進了湖中,身後水麵不知道被什麼給震動,帶動巨大的漩渦,攪動他的傷口,差點沒把他給震暈了,他忍痛鑽進了前麵的蘆葦蕩。
還能聽見身後傳來潘泊生憤怒的聲音:“早知道是東方承朔,就讓他被亂箭射死了算了,現在我親自去將他抓來給大妹子出氣,你要是怕髒了手,我來!”
顧淩波將他勸住了:“潘大哥不用為這種人弄髒了衣裳,他死了有什麼意思,他要是活著那才好看!別去追他,咱們不僅不追,還得好好的保護他活著出去。東方承朔居然那麼多心,還自己跳水了,剛才他那樣子還真是可以讓我笑上幾年了。”
東方承朔本來還不敢鬆懈賣力往前滑動,可聽見顧淩波這話,又果真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追來,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停了下來,豎著耳朵聽著身後的話聲。
潘泊生粗聲粗氣此時聲音還是特意克製了的:“大妹子,你這是氣傻了?他既然跟你有仇,自然是殺了他才能解恨!”
顧淩波看著那蘆葦蕩,冷笑道:“潘大哥有所不知,此人頗有些本事,若是殺了他,難免會被朝廷追究”
潘泊生急吼吼的打斷道:“大妹子不敢讓我來,殺了他直接剁碎了喂魚,那追殺他的人,我也給處理幹淨,保證連一絲證據都找不到,半點消息也傳不出去,再不是有那麼多人追殺他麼,怎麼就算計到咱們頭上!”
顧淩波解釋道:“那些追他的人是不是是官府的人?我敢肯定不止這一波,不定趕他到咱們呂孟湖就是想要借我的手將他殺了,他要是死在這裏,依照東方家不要臉的本性來看,不管他是誰殺的都有可能推在我的頭上。”
潘泊生怒道:“大妹子你別擔心,到時候誰想動你先從我的屍體上過!”
“沒那麼嚴重,咱們將他送出呂孟湖就成了,回頭他回去肯定得跟那些追殺他的人算賬,到時候看著東方家的人互相廝殺就是了,不消咱們做什麼,指不定那他們鬥著鬥著就都絕了呢!也正好叫他們都嚐嚐君臣有別的滋味,嚐嚐被最親近的人背叛的滋味,這一已經不遠了。”
東方承朔聞言目光沉,緊緊的攥著一叢蘆葦,剛才逃走時候突然生出的力氣像是陡然被抽空了,四肢沉重。
他扭頭看向身後那大船的方向,船頭上顧淩波衣袂飄飛,正望著這邊的方向,距離並不是特別近,至少還不足以讓東方承朔看清楚顧淩波的神色,他卻覺得顧淩波的視線似乎穿透了那層層蘆葦,直直的、冷冷的看過來。
顧淩波衝著他逃走的方向,揚高了聲音道:“我知道你沒有走,肯定能夠聽得見,東方承朔,這蘆葦蕩裏隻要我想抓住你,你就是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不過我覺得你暫時還不能死,你要是現在就死了,怎麼知道追殺你的人之中有沒有阿幼,不,應該是東方承朗才對。”
東方承朗和東方承朔的母親都出自顧氏,是嫡親的姐妹,也是顧淩波的兩個姑母,她不僅是東方承朔的表妹,也是東方承朗的表姐。
隻不過,如今跟東方家生了仇怨,跟兩個姑母也鬧翻了,什麼表哥表妹自然也都不認了。
東方承朔雙眸陡然瞪大,他心裏是絕對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