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觀止坐在桌前占據了榻子的一方,林二春沒有別的選擇,還是坐在了上次那個地方。
馬車終於動了。
她靠在角落裏,不知道怎麼打這一百多裏路的漫長旅程,也不知道怎麼跟童觀止交流,又怕他真的提起她不怎麼願意告訴旁人的秘密,所以幹脆的閉上了眼睛裝睡。
腦子裏卻片刻也不得消停。
從朝秦的話語裏她自然聽得出來童觀止待她是不一樣的。
雖然是他扯她的頭,對她耍流氓理虧在先,自己才報複他在後,他計較的話就太沒有道理了。
可,這世道,道理算什麼,有錢、厲害就是道理,他完全不用跟她這麼客氣。
那他
她將夢中的童觀止完全撇開,隻回想從童家地窖醒來的時候,以及之後幾次見麵時候的童觀止。
一開始,她想要讓春暉撇清跟白洛川的關係,那張給童觀止當做好處的藥方子,他有很多辦法可以弄到手,也可以到手之後不認賬,或是再從別的地方下手,想要扯上林家人,太簡單不過了。
可他沒有,應該是一開始就猜測到了她的意圖,再未主動招惹林家人。
在虞山鎮,她勒他的脖子,他了要她的手和眼睛,也並未真的動手,提也不曾提過,她手和眼都好好的長在她身上。
在柿子林裏,她拿毛毛蟲嚇唬他,後來她中了藥,他又幫了她的大忙,他完全可以不理睬她,可不僅將這件事給瞞了下來,沒有透出去半點風聲,還親自背她下山。
還有前,載她會後山屯
將這些全部捋了一遍,最後她得出結論:他的確對她很是寬厚了,就連他身邊的人都覺得奇怪。
林二春的IQ和eQ都是正常人的水平,她沒有遲鈍到當做這些都正常,也不會自作多情到以為童觀止對她一見鍾情了,每次他靠近多半都是在逗弄她,或者試探她。
她猜測:也許隻是因為她的態度,讓他生疑,他暗中監視她,再加上那次昏迷時候她確實喊他了,讓他覺得好奇?還是他察覺到了什麼?
又或者他跟自己一樣,也做了那樣的夢,受了上一世的影響,會有這個可能嗎林二春很快就將這個想法否決了。
童觀止親口過不要參與她的人生。
如果他記得,他就不會再來惹她了。
要是他知道上一世被東方承朔抄了家,現在不會放任東方承朔好好的,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已經對東方承朔出手了。
林二春正想得入神,突然聽到一聲低低的笑聲:“二丫睡覺都苦著臉,莫不是又做噩夢了?”
林二春的思緒被打斷,這會她依舊不想理會童觀止,幹脆繼續閉著眼睛裝睡,一動不敢動。
這還是上次她跟他了稱呼的事情之後,他頭一回換了稱呼喊她,按照村裏一般人家的叫法,喊她“二丫”。
上一世她將“林二春”這個名字換成了“林春曉”,家人都改過來了,不過,村裏相熟的還是叫她“林家二丫”,那時候她覺得土氣又好笑,總是不能將之跟自己聯係起來。
現在童觀止叫她,她聽起來沒有土氣,隻是太過親昵了。
童觀止又笑道:“馬車這麼顛簸,二丫也能睡得這麼熟,果真是心寬體胖啊。”
林二春忍著,這會心裏確定他就是逗她。
她突然想起他養的那隻山貓,也叫二姑娘,他是不是也經常這麼逗貓?還是當她是那山貓,純粹是閑著無聊,當她是個樂子?
這想法讓她心裏有些鬱悶,就越不想理睬他。
有的人就是這樣,越是不理睬他、避開他吧,他反倒越是好奇越是要湊過來。湊過來之後你越是搭理他,他就越是來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