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春“嗬嗬”冷笑了兩聲,衝林茂才道:“爹,看樣子他是答應了,一會辦女戶的時候,正好借人家的筆墨讓他寫保證書,現在就趕緊去辦吧!”
東方承朔氣得臉色鐵青,他自己還沒有台階下,先出來給她遞出了梯子,可對方不僅不接受,反而一頓冷嘲熱諷,如此不知好歹。
他冷冷的看了林二春一眼,再不話,退回車內了。
林茂才緩過來了,指著她:“你這死丫頭”
林二春扯林春生的衣袖:“大哥,一起走吧,你要是不去,恐怕走不到目的地我就被打死了。”
林春生神色複雜的看她,這一瞬,他恍然覺得好像從未真正認識過二妹,輕輕歎氣:“二春。”
林二春對他笑,“大哥。”
轉頭對鄧文俊道:“大郎哥,一會勞煩你和兩位舅舅先將缸子拉回去,你在這等等他們,我去去就回。”
鄧文俊隻一個勁的勸:“二表妹,你不能這麼倔,誰家沒點委屈呢,清楚就好了。”除了這個,他也不知道什麼好了。
林二春聽不進去,抬腳就往前走,林春生最終還是跟上她一起走,他心中沉重。
林茂才爬上馬車,撿了馬鞭就開始趕馬。
鄧文俊跺跺腳,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去找大伯和他爹,他笨嘴笨舌,即便是跟去了也沒有用。
等他們都散了,側躺在樹上,盯著這邊瞧的牟識丁隨手在樹上扯了一片葉子,叼在嘴上,嚼著。
他也算是走南闖北見過很多人了,看不透林二春,隻能從隱約聽見的幾語中得出些許信息。
他簡直不敢相信林二春隻是一個村姑,要是他的身世來曆被一個村姑看透透了,那他得哭了,看來還得繼續盯著她查。
他也看不透那馬車裏驚鴻一瞥的冷麵的男人,對方身上氣勢很盛。
因為他,牟識丁甚至不敢靠近了去偷聽,就怕被察覺。
不過偷襲女人,牟識丁勾著唇角哼了一聲,雙手放在腦後,微眯著眼睛。
突然,耳邊一陣勁風襲來,他連忙偏開頭,跳起來,再回頭去看,剛才躺著的地方多了幾片插在樹枝上的樹葉。
牟識丁頓時汗如雨下。
他往四麵看去,哪裏還有人,隻有風穿過樹葉落在他的後背上,涼颼颼的。
他跳下樹,認定這是警告,不知道這警告是因為林二春,還是因為車內的男人?顧不得深思,他匆匆離開此處。
*
等鄧喜忠和鄧喜仁兩兄弟得知消息,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林二春從這會開始已經是自己的戶主了,女戶有個朝廷專門下的文書,證明其身份,林二春貼身收好。
東方承朔在林二春和林春生的注視下,剛憋屈的寫完幾個字。
林二春太能不依不饒了,她指著那紙:“加上幾個字,如果再對林二春動手、暗害、借刀殺人、不軌之心”
東方承朔聞言,眉心顫動,對林二春,他犯的著使那樣的大手段嗎?
不願意再與她浪費口舌,終是如她所願,洋洋灑灑下筆。
想想再無疏漏,林二春才道:“則東方”一個方字還沒有出口,及時刹住,改口:“朔永失所愛,求之不得,孤獨痛苦一世。”
東方承朔倒是沒有懷疑林二春剛才的口誤,他黑著臉寫完,“夠了吧!”
真是鬧劇,就是要對付她,立了保證又能如何!
林二春瞥了他一眼,看出他的神色和想法,她想,怎麼會沒有用?東方承朔被她質疑人品,看他現在憋屈無比的樣子,她就覺得有用。
她就是泄,就是故意折騰他,壓得他不得不服軟而已。
而且,這也是斬斷他們前世情分,是她給自己的警告書和跟過去徹底切斷的終結書,她曾經的夫君是對她恨不得殺之的,她不能再沉湎過去。
她相信,隻要日後她不跟林三春為難,乖乖的消失在東方承朔眼前,東方承朔肯定也不會卑劣到因為這點口角,就對她動如此手段的地步。
那些詛咒也無關痛癢,他已經有了林三春,林三春如此費盡心機,想必也不會離開他,何來孤獨痛苦一世?
出氣、宣泄和警告,統統也隻有她自己一人知曉,別人看來隻是一出鬧劇罷了,無人知道她經曆了怎樣的心路。
她隻是自己跟自己較勁,思及此,她頓時意興闌珊,覺得無趣起來:“再加上一句長命百歲就夠了,一式三份。”
“若違此誓,永失所愛,孤獨痛苦一世,長命百歲!”
她接過那張紙,看上麵字走遊龍,力透紙背,可見他是多麼憋悶。
她輕輕吹了吹,字跡漸幹,卻想:他沒有嚐到,反倒是她自己先嚐到了這滋味。
莫名失笑,孤獨痛苦也罷,她還是要長命百歲,領略不同的風景和人生。
身邊幾人神色各異:這算什麼保證和詛咒?
就連在屋頂屏息窺視的6齊修也覺得訝然,他一一記下,事無巨細,就連林二春的神態也緊緊盯著,回去之後,他要如實還原出來。
東方承朔不再話,寫完了,扔下筆就要走,突然眉頭一動,不著痕跡的抬眸看向頂端。
空空如也,並無異樣。
林二春將紙遞給他:“署名,就寫個朔字吧。寫完了按手印,萬一你記起過去來了,不叫這個名字,現在寫了豈不是白寫。”
隨後,她又神色頗古怪的道:“真希望你本來就叫這個名字,給你取名字的人直接撞對了,也是一樁定的奇緣,如此也省了我不少麻煩,不怕你不認賬。”
“正好,大舅和大哥幫忙做個見證。你們不幫,我就去前麵的衙門找人幫,隻要花銀子,總能找到見證。”
林春生和鄧喜忠隻好也按下手印見證。
林三春收好一份,遞給東方承朔和林春生各一份。
東方承朔不接,回的隻有四個字:“言出必行。”
“那就拿回去給林三春!”她遞給大哥,讓他轉交,她真想去看看林三春見到這上麵的保證書時的表情。
塵埃落定。
林二春對鄧喜忠:“大舅,等柿子酒一賣出去,年底我就走,不叫舅舅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