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番外篇之陸庭琛(十)(1 / 3)

不知道怎麼形容他的心情,隻能提筆寫下來:見字如麵,岐山洛先生招收入室弟子,吾決定拜入其門下。當初汝所說之事,吾思前想後,恕難從命。望汝從今之後,好生自顧。

話說到此處,他也不知道再怎麼解釋了。她的心意,他注定是無法回應了。

將信紙折好,裝進了信封裏,這才遣人送去藍府。

他估計,藍襄純若是看到了信,心裏肯定會不怎麼好受吧……所幸她還小得很,以後會找到比他更好的人。

他雖年紀還小,卻是看得開的。藍襄純陷得不深,及時抽身能找到更合適的。而他心裏隻是朦朦朧朧的,等時間久了,他自然也能找一個合適的世家小姐。

這些他都清楚,唯一心裏過意不去的,就是陸家幫著隱瞞了藍家當初的滅門慘案。

但是他能理解陸景恪,他年紀的確還小,但是卻知道陸景恪同當今聖上之間的關係。他不意外,在藍家的生死和聖上的榮辱之間,陸景恪是不會顧及藍家怎麼樣的。

那些人,說白了同他毫無關係。他聽阿娘說過,他阿爹早些年是腥風血雨裏頭殺出來的。這樣的人,冷血是肯定的,自然懂得什麼時候權衡利弊。

陸庭琛稍稍一想便知道,就憑這一點,陸家同藍家之間的仇恨是抹不平的。若是真的有那麼一天,藍家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到時候背黑鍋的肯定是他阿爹。陸景恪會為蕭遷承擔一切的罪責,為蕭遷擔下那些罵名。

千百年後,史書上的蕭遷必然是幹幹淨淨,毫無瑕疵的。他阿爹會那麼做的,就憑著從小到大的交情。

他不知道怎麼評價這件事,人家都說他早慧,他的確是。不知道是不是骨子裏就有那種對政治的敏感,也許是他阿爹阿娘給他的,他對這種事情,一向看得比別人清楚。

他常聽他阿娘講他阿爹的事情,他很清楚他阿爹跟聖上到底是什麼關係。他知道,當今那位在坐上皇位之前,是個仁政愛民的好皇孫,所以先帝才聽了他爺爺的話,將皇位傳給了他。

可是人是會變的,帝王之心,最是深不可測。他沒做皇帝之前是什麼樣的人,不代表他做了皇帝之後又是什麼樣的人。他知道,曆來帝王都是無情的。也許會感激他阿爹,但是讓他阿爹出來頂罪也不會有絲毫猶豫。

如果那件事情一旦被藍家查到些什麼,他阿爹必然會主動站出來替聖上頂罪,將所有事情攬到他身上。而聖上肯定會順水推舟,將他阿爹處置了。

這些事情,他阿爹跟他阿娘肯定也想過了,但他們卻依然這麼做了。他知道,這就是他阿爹跟他阿娘的選擇。

他們讓他拜入岐山洛先生門下,肯定也有他們的考量。岐山洛先生他是知道的,大黎為數不多的儒者,頗受學子尊崇。若他拜入了洛先生門下,定然也會受到士子的尊重。

再者說了,他現在年紀還小。到時候若是東窗事發了,他阿爹阿娘很容易就能把他摘出來。說他從小養在先生門下,加上年紀又小,同那件事毫無關係。

到時候憑著岐山的人脈和受天下人尊崇的程度,就不會有人太過為難他。這些,他阿爹阿娘都打算好了的。

而他之所以同意,不過是為了讓他阿爹阿娘能夠安心。同他阿爹阿娘相比,相識未深的藍襄純,自然是輕而易舉能夠舍棄。不是他無情,而是他清楚,到底誰才是他的家人。

藍襄純收到信的時候,冬雲正在給她背上上藥。秋水進來將信呈給她,然後說道:“大當家的,門房送來一封信,說是陸家小公子差人送來的。”

藍襄純一喜,伸手接過來拆開看,卻慢慢變了臉色。

秋水看她有些不對勁兒,連忙喊道:“大當家的,您怎麼了?”

藍襄純卻突然坐起來了。冬雲一慌:“大當家的,您背上的藥還沒上完呢!”

藍襄純根本就沒聽進去,直接吩咐道:“更衣,備馬,我要去陸家。”

冬雲不知道信裏寫了什麼,藍襄純如此激動,隻能連忙跪下來求道:“大當家的冷靜啊!您背上的傷還沒好,若是此時出門去,回來了肯定又免不了一頓責罰,萬萬不能去啊!”

藍襄純卻出奇地安靜,隻盯著眼前的虛空,又重複了一遍:“備馬!”

冬雲還想說什麼,藍襄純便直接說道:“你不明白,此事不用管,我自有分寸。”

冬雲皺了皺眉,這才下去了。秋水伺候著她換了衣服,她便直接往藍老夫人房裏去了。

常媽媽進來回稟的時候,藍老夫人正在看佛經,聽了回稟便皺了眉撚著手裏的佛珠手串問道:“她不是受了重傷起不來了嗎?”

常媽媽小心翼翼地回道:“回老夫人,老奴也不知道,小姐執意要見您。”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然後才轉了轉佛珠說道:“讓她進來吧!”

藍襄純得了召見,便直接進來請了安。她穿了一件冰藍色的夾襖,更襯得臉上蒼白,毫無血色。藍老夫人瞧了她一眼,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有些震驚。沒想到那一頓鞭子下去,藍襄純遲遲不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