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李純鈞三人正互相交流之時,原來遠在街道那頭的謝遷等人也已走了過來。
一眾書生見李純鈞三人駐馬當道,不由得麵麵相覷起來,其中一名年紀較長的衝為首的李純鈞問道:“足下攔路於此意欲何為?”
李純鈞急忙翻身下馬,衝麵前之人作揖道:“先生,我等奉令欲求見謝閣老!”
“奉令?奉誰的令?——你們是三廠番子?!”那書生突然厲聲叫道。此言一出李純鈞身邊瞬間便圍上了十餘人。
身負上乘武功的李純鈞此時卻慌了手腳,他連忙擺手,解釋道:“非也,非也!我等乃是奉李閣老之令前來保護謝大人的!”
孫瑾瑜見李純鈞這般拘謹不由得搖頭偷笑,周霏霏也忍不住嘀咕道:“想不到純鈞大哥見了讀書人竟然酸成了這樣子!”
這十幾名讀書人還待不依不饒的檢驗真假,那邊謝遷已經聽到了李純鈞的言語,主動地分開眾人、走上了前來:“小夥子,是東陽讓你來的?”
“是李閣老和龍指揮使!請閣老明鑒!”李純鈞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裏掏出了龍千給仇昌的密信,並解釋道:“我與仇昌乃是八拜之交,因而特意前來保護閣老安全!”
謝遷接過信並沒急著閱覽,隻是一招手,示意眾人進入街旁的一間茶社。眾儒生盡皆落座後,謝遷方才拆開信封來閱覽。閱過信後,謝遷目含讚賞的看了看李純鈞,最後擰著眉歎道:“奸佞當道,家國無幸!小夥子,老夫我不用人保護,也不會停止批判這些奸賊,老夫倒要看看劉瑾閹賊能把我這五尺之軀如何!”
李純鈞連忙勸道:“閣老,您是朝廷棟梁,怎能輕易置身險地!要鬥倒劉瑾等閹賊,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先要保住性命啊!”
謝遷不答話,隻是固執的連連搖頭。
李純鈞見自己勸說無效,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說辭,連忙向下首的孫瑾瑜打眼色。
孫瑾瑜眼珠一轉,言道:“其實我也覺得閣老不需要人保護!”
李純鈞一聽孫瑾瑜之言,立即冷汗直冒:自己明明打眼色讓三弟勸說謝閣老,他怎麼反而跟自己唱起反調來了!
謝遷凝視孫瑾瑜一眼,忽然笑了:“哦,小夥子你也同意我的想法?”
孫瑾瑜笑道:“晚輩不敢妄自揣度閣老心意,隻不過能從閣老所為中看到一二益處罷了!”
“噢,你且說說。”
孫瑾瑜起身抱了抱拳,說道:“閣老雖已致仕,卻仍然關懷時事、批駁奸佞,顯然是想借一己之力喚醒受閹賊欺侮的天子、鼓舞普天之下的官吏及生民與之相抗爭。閣老不欲使人保護,乃是彰顯自己的凜然正氣、剛直節操與鋤奸肝膽,自古邪不能勝正,閣老以正祛邪當能大勝,又何須有人暗中保護,那不是顯得自己沒膽色、沒底氣嘛!閣老不被保護,劉瑾就有了下手的機會。他若不敢陷害閣老的性命,那無疑是增長了‘反劉’人士的氣勢,打壓了三廠閹賊的囂張;他若真的暗殺了閣老,則會激起普天之下讀書人的怒火,而且閣老門生遍天下,各州各縣的官吏‘反劉’也必會更加堅決、徹底!更關鍵的一點是,劉瑾如果派人對閣老下手,一旦證據齊全,‘擅殺無罪閣老’,這麼大的罪名壓在身上,劉瑾區區一閹人,就算命再硬、恩眷再隆也逃不過法場上的斷頭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