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片吵鬧聲中醒過來的。女子尖利的嗓音委實讓人牙酸的緊。
“我不走!顏子縭那小賤、人在一天,我就不會走!”她的聲音如同用什麼鈍器在狠狠的戳刺著耳膜,費力地抬手,把自己埋在柔軟的錦被間。‘啪’!外麵的院子似乎又安靜了下來。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許是有人打了那女子一個耳光。剩下的話就有些模糊了,應該是之前傷到了耳朵,嗡嗡的嘈雜聲環繞著我。靜靜地等著不適感散去,我隱約又有了些許困意。身子骨太弱的確不是好事。
等了許久,就在我快要找到周公的時候那種嗡鳴聲才消散。
“縭,你醒了嗎?”門外人聲音輕輕的,飄乎得我基本聽不見。“…進…”擠出一個字,微喘著靠在床柱上。時寞荼小心地推開門,淡青色的衣擺拂過灰舊的門檻。“縭,可有吵到你?”他那樣子可笑得很,像一個考了零分的孩子在等著父母的訓斥。
我看著他,搖搖頭,示意他趕緊說完。喉嚨幹痛,我實在是連嘴都不張。他見我搖頭後似是舒了口氣,進屋倒了杯水於我喝下後便快步走了出去。我不知道這具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想知道,但這一次受傷總歸讓我在這間屋裏呆了二三個月。
等我能走出房門的時候,荼蘼花業已謝完了。有些可惜,我一直沒有見過荼蘼花開的樣子,這一次又錯過了,實在令人悲憤。柔軟淺香的花瓣被我碾壓在腳底,似乎能聽見未死去的花的哀叫。驀地有些不忍,便離開了那個‘囚禁’了我許久的小院。
不得不說這裏的風光實在美好,夏日的涼風拂過時,殘柳舒了枝條,塘內的荷花搖搖擺擺,我似乎還能聞見春的氣息。曲款的回廊長長擺盡,便站在了祭林前。據說,我是從這裏被救出的。那時候渾身上下都是血,紅色的外衣也凝結成了暗黑。
輕輕地走近,我找了一棵最靠邊的樹枝倚著。時寞荼說這地方我再進不得,除非有‘我’的哥哥陪著我。笑了笑,不可置否,我的確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背後的樹皮參差不齊,不似正常的紋理,到像是有人刻意雕了些什麼上去。
“縭。”
我抬抬眼皮,看了看眼前的人,“嗯?”夏天的樹陰真是個睡覺的好地方啊。
“到了用膳的時辰了,我們回去吧。”不等我應答,他長袖一擺,將我攬進懷裏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寞。”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我抬眼看他。
“怎麼了?”
“那日在我門外喧嘩的女子是何人?”
“嗬…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攏在淡青色衣袍下的手緊了緊,讓我不得不貼近。
推開懷抱,我站在原地看著已然有些手足無措的他,“不要說謊。即便你是我的主子。”他墨色的發輕輕揚起,撲簌的風吹過池塘畔的殘柳,修長的眉難堪的皺起。
“那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