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前的火燭‘劈啪’作響，窗外夜色漸深。月夜幽幽，卻掩不住繁星閃亮。屋裏的兩人興致正高，盤點朝局起來倒是一點也不覺著累。左廷言‘噔’的給了小丫頭一個爆栗，怎麼每次到關鍵時候，他這小王妃就開始犯迷糊。
好吧，其實她也就是在他麵前，才會變傻。
“照你所言，我若是將蕭若奚斬於馬下，而蕭若揚又被囚禁深宮，到時候就算我坐上了皇位，百姓會怎麼說，天下會怎麼說。”左廷言的聲音變得有些激動，其實這，才是他一直以來最大的阻礙。
他哪怕掌握了天下，握盡了兵權，可這姓氏出身的差別，卻是他無法跨越的阻礙。
離歌下意識的伸手，笨拙的撫了撫他皺起的眉頭，柔軟的小手傳來暖暖的溫存，左廷言忽的愣住，滿眼抱歉。“我……”
不待他說完，離歌打斷他的話道：“有些人有著與生俱來的地位，可還是隻能被人踩在腳下。隻有憑自己的能力拿來的，才是真正的強者。”
聽著她輕柔卻堅定的聲音，左廷言的心裏好像不自覺地陷下去一塊，很是窩心。道：“其實你說的也不錯，我確實是要以反叛的名義將他拿下，但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若是因為蕭若奚起兵，我就出手拿他，天下人的言辭還不知道會如何。因為他打的是清君側的旗號，反的是我，而不是蕭若揚。可若是百姓發現，他是為了弑君而來，你覺得，他可還有活路？”
離歌睜大眼睛，驚訝道：“所以你是要將他的兵馬引來，再在天下人麵前，將弑君的罪名套在他的身上。到時候他百口莫辯，你就能真正名正言順的殺了他！”
左廷言點頭，“到時候蕭若揚已死，蕭若奚又成了弑君的罪人，皇族的繼承人中，便隻剩下了蕭若季一人。”他的眸光中泛起淺淺的激動，興奮地。
可離歌一聽到蕭若季的名字，心中卻不自覺地黯然下來。“你會怎麼對付蕭若季？”她的聲音變幻，左廷言怎會沒有察覺，可他隻是覺得小丫頭心善，多的，卻沒有想到。
“丫頭，朝代更迭，總是免不了犧牲，想要成就大業，腳下就會必不可少的踏著他人。”離歌明白，真的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就是另一回事。
“十三王爺從來都沒有參與過黨爭弄權，我一直以為，他能避免這一切。”她的話裏帶著無盡的歎息，左廷言撫了撫她的腦袋，道：“他既生於皇族，享了潑天的榮華富貴，所要承受的，也就必然比普通人要多得多。”
小丫頭悶悶的靠在夫君的身上，還是不放棄的問道：“他會怎麼樣？”
左廷言歎氣，心中有些為難道：“蕭若奚與蕭若揚死後，他作為唯一的皇族子嗣，要麼即位，要麼死……”離歌猛的抬頭，他卻繼續道：“你先聽我說完。”
離歌卻直著身子不願再躺下，她知道蕭若季即不了位，可他也不應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