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離歌不氣不惱,那絕對不是真心話。她賴以仰仗的家族,不過因為一個可能的皇子,就毫不猶豫的拋棄了她。那種感覺,如鯁在喉,讓心中的鬱氣久久不散。

尤其是青玉綺,那個自己嫡親的姐姐。她為了自己的奢求,背叛了家族,更差點毀掉自己的幸福。讓人怎能不恨。可是,她與自己一樣,都是會被隨時犧牲的棋子,當初自己嫁入攝政王府的時候,她不也是被舍棄了嗎。

看著如今丞相府的處境,離歌當真是狠不下心。可是,她也不會去求左廷言,因為,連她自己都找不到理由。好幾日,睿智如左廷言,總算看出了小丫頭的憂心忡忡。

他沒有勸解,也沒有妥協。隻是說:“不論是氏族還是顯貴,有了利用價值,自然能被人看重。靠著別人的施舍,那便隻能永遠屈服於他人腳下,還要時刻畏懼著,隨時被拋棄的命運。”

離歌明白。在他眼裏,青氏與莫氏、沐氏、甚至任何一個氏族都沒有差別。他們有了籌碼,那麼自然可以得到重視。若是希望靠著她的關係而得到施舍,那便永遠隻能像螻蟻一般生活。

她感激他的手下留情,沒有因著那件事而斬盡殺絕。說到底,那些畢竟是她的親人。隻是,這已是他能為她所做的極致,若想要更多,便隻能自己來爭取。

如果她想援手,就應該從青氏自身去找出路。很久,窗外的春桃已謝,大地的暖意開始複蘇。青離歌換下了厚重的春氅,穿上了薄涼的輕紗。

青施安與族中眾子弟早已歸朝參政,左廷言並未過多為難,可總有一些拜高踩低者,處處尋著他們的錯處。對這些,左廷言一概視若罔聞。青氏的境遇極為艱難。

直到有一日,青離歌正在主屋中靜思,有侍衛稟報,忠召侯夫人、安賢郡主求見。當時她著實愣了一愣,全然不知道她的來意。

“請她進來。”下意識的脫口,離歌自己也是一頓。她對安賢郡主的印象實在不錯,忠召侯也是手握重兵,不管她想與不想,人,是必須要見的。隻是,王府已經明言虛妾不納,他們與忠召侯府又能如何結盟。以安賢郡主的為人,想來也不會想將沐之昭強嫁入王府為妾。

正當疑惑時,正主已然到了正堂,“參見王妃。”清亮的聲音,與自己母親一般的年紀。離歌下意識的想要上前攙扶,卻是理智讓她止住。

她坐上主位,柔聲道:“夫人不必多禮。”安賢神色不變,直起身子,坐到了離歌的下手邊。

“夫人今日來,可是有什麼事?”離歌淡然的看著她,她略略傾身,淺笑回話道:“王妃睿智。臣婦今日前來,確是有事相求。”她一頓,又繼續道:“想來向王妃請一道旨意。”

“旨意?”離歌挑眉,什麼旨意需要求到她這裏來。隻聽安賢郡主娓娓道:“臣婦想求的,是一道賜婚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