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命了。”
頭頂低啞渾厚的聲音隱含著一絲怒意，腰間的力道絲毫沒有減弱。
青離歌就那樣靜靜將頭埋在他的胸口，雙手緊緊抓住墨色衣襟，一言不發。
驚馬被趕來的侍從製住，可時過半晌，兩人仍在原地。
街市上的人群竊竊私語，這青天白日的，一男一女如此摟在一起，真是有傷風化。
小蘿想要上前去拉自家小姐，可步抬一半，又默默退了回去。
男子下意識的掃出眼風，眾人如受雷懾，空氣立時安靜下來。
眉目一挑，深藍青袍的少年牽著馬匹走來，離歌隻覺得耳風呼嘯，被人輕而易舉的帶上了馬背。
一路被抱回熟悉的屋子，男子將她輕輕放下，可乖巧的小貓仍是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襟，兩人就這麼靜靜坐著。
忽的，一隻蔥白的小手指戳了戳胸口，引起陣陣酥麻。
“我問你一個問題。”
軟若無物的輕悶嬌聲，幽幽的從胸口傳來。
“你說。”
“在你們這些上位者眼裏，是不是所謂的權勢、地位、榮光、門楣，都要比身邊的至親至愛來的更重要些？”
男子默然。
離歌心下生悲。
卻聽他忽的說道：“你知道為什麼皇上娶的是祁文依，而不是沐之昭嗎？”
“難道不是因為我二哥？”
搖頭：“中書令雖為文官之首，能左右仕子風談，但隻要祁文依一天不生下皇子，祁言婁就不會全心全意的相助蕭若揚（皇上）。祁、沐兩家對他的支持也隻會是錦上添花。”
懷中的女子慢慢起身，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忠召侯手握十萬皇屬大軍，豈是一個中書令可比的。更何況沐家無嫡子，沐之昭是唯一的嫡出。”
如此說來，沐之昭的份量比祁文依重的何止一分，那？
“蕭若揚曾探過沐天的口風，被他一口回絕，才轉頭向祁文依下手。”
忠召侯沐天手握重兵，皇上不敢得罪，而祁氏一族被青氏壓在頭上多年，祁言婁的心思昭然若揭。
更何況，就算舍了一個祁文依，祁氏還有祁文萱。
“那忠召侯是在伺機而動嗎？”
左廷言恨鐵不成鋼的敲了一下離歌的頭。
自己怎麼會覺得這小丫頭聰明的。
“沐天的夫人安賢郡主愛女如命，怎麼舍得。”
安賢郡主乃是已故平陽大長公主的長女，與母親份屬同輩。
聽母親說，平陽大長公主為人柔善和暖，駙馬詩酒風流，才子佳人，恩愛甚篤。
郡主幼承庭訓，詩文翰墨無一不通，氣度雍容，頗有大家之風，見識也絕非一般皇室女子可比。
當年於皇家獵場上，郡主與忠召侯沐天一見鍾情，非君不嫁，傳為一代佳話。
青離歌這才明白他的用意，他是想告訴自己，不是人人都是祁言婁。
心中忽的升起一股暖意。
料峭春色意由先，枝頭歸燕哞。
“是否舍得，端看那人是不是真的重要；既是至愛，就斷沒有拱手讓人的道理。”
左廷言看著她的眼，聲沉如鐵，眸光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