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一個嬌格的身影走了過來,她是那樣的弱小,秀氣。手裏抱著一張裘皮衣,很多人都覺得裘皮大衣這種寬大的衣服不適合一個少年人來穿。可是,人們沒想到的是,女人的手,總是那麼巧的,辦法總是人們想出來的。所以,李祈安接過裘皮大衣,穿上,溫暖的感覺頓時彌漫在全身。
她開口問了一句話:“祈安大哥,你還冷不冷了?”
“不冷了。”
她頓了一頓,又問了一句話:“你覺得實在這裏好呢,還是以前在淳安好呢?”
“這個,自然是這裏好了,否則我又怎麼會待在這裏?你看,這裏什麼都有了,還有這麼多好兄弟,我當然願意待在這種地方了。”
此時,已經回到了李祈安的房內,一個昏沉的屋子,映得她的臉色更難看了,半晌沒有說話,撥動了幾下爐火,怔怔的,出了神。李祈安見她似乎有什麼心事,於是開口問她:“你有什麼事情和我說嗎?”
“啊,沒……沒……”
“你不肯說實話是不是,不說實話我可不理你了。”
她看了看憋著臉的李祈安,最終還是問出來了:“我不想住在這裏了,我們去別的地方好不好?我又想念以前的日子了。”
李祈安像是看到了什麼奇怪的事情一樣,不可思議的看著白菊,因為他想不通,她在這裏既吃的好喝的好,不用風餐露宿,為什麼還想著回到乞丐的生活?他不了解,誰又會了解?
白菊停了停,終於決定問到底:“你和我說你是從北京出來的,可是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這樣厲害,一到山寨裏就這樣,似乎很會打仗的樣子?”
李祈安沉思了片刻,看著眼前的人,他也決定說出來:“我是北京城裏的一個私塾先生的孫子,父母什麼的,我從沒見過,每次爺爺開私塾講課的時候,我都會在旁邊聽的,所以嘛,久而久之,漸漸的就都讀了一些兵書啊什麼的。這一點都不奇怪呀!”
白菊又問了:“你既然和你爺爺在私塾過得很好,有為什麼非要跑出來?”
李祈安神情似乎有些沮喪,想到了什麼的他,緩緩的抬頭說道:“前年,也是這樣一個冬天,那天夜裏,我正躲在被窩裏看著那本《孫子兵法》。當時我就像是著了迷一樣,沒日沒夜的看著,爺爺勸我別再看了,還是快點睡覺,可是我不聽,爺爺就罵我,把我趕了出去。
我很氣,爺爺為什麼隻是不讓我看書就把我趕出去,我穿著單薄的內衣衫,就凍在冰冷的北京大街上,偶爾有幾個小商小販路過,也隻是可憐的看著我,嘴裏說幾句世道不公的大白話而已。
當我實在凍的受不了的時候,我回了私塾,想要向爺爺服軟了,可是我卻發現,原本該是冷冷清清的李氏私塾門前,卻已然喊聲震天。不久,我就看見躺在擔架裏被抬出來的爺爺,全身是血,若有若無的眼神裏不時飄向我藏身的地方,似乎有一種安詳。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隻看到一個個手執鋼刀的官兵圍住了宅子,一個個錦衣玉帶的人進進出出,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大明朝裏最出名的錦衣衛。
我不知道為什麼爺爺一個垂垂老矣的舉人,會讓轟動天下的錦衣衛出馬,但是我能想象的到,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他說到這裏,已經聲不可聞,嗚咽著繼續說道:“要說的,我都說的差不多了,眼看著又要距離那個日子不遠了。”
白菊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因為她感覺這個人的經曆居然和她這樣的相似,不過理智還是被某種因素衝昏頭腦。
……
“那你願不願意還和我一起走,我們去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就我們兩個?”
“不行,我千方百計想要拜仙人為師,就是要學習武功,好去查明害死我爺爺的,究竟是誰!”
“可是你這樣,到最後會崩潰的。”
“沒關係,菊兒別怕,就算最後死無葬身之地,我也要查清楚,所以我還不能走。”
“你……真的不走嗎?”
李祈安似乎有點受不了白菊今天的喋喋不休了,有些生氣的道:“我說不走就是不走,要走你自己走,幹嘛非要把我拖走?”
白菊反而鎮定了,臉上的苦悶顯然因為這句話而得到解脫,她沒有說話,隻是再次撥弄了一下火爐,然後起身,走出了這個陰暗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