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扁仔細一琢磨,知道沈曉燕想幹嘛了,不由心頭大凜——夏飛燕拍攝視頻的用意估計很簡單,隻不過是為了能和曹大義長廂廝守,擔心他將來反悔而可以據此要挾。現在她的視頻被自己偷了,自然也就對曹大義失去了威脅。但倘若沈曉燕拿著這段視頻去要挾曹大義,事情就會變得複雜而不可控製了!
曹大義會不會認為是夏飛燕蓄謀出賣他?萬一此舉把他激怒了,會不會對夏飛燕帶來橫禍?
欠扁有些猶豫,畢竟他上上輩子害過人,上輩子又害過狗,譚素英、雯雯都是因他而受害,這給他造成了嚴重的心理陰影,他不想再讓夏飛燕受他的連累,畢竟她是無辜的。
欠扁果斷地將手機從沈曉燕的手中奪了過來,正色道:“曉燕,你不要鹵莽行事,這事非同小可,鬧不好就會出人命的!”
沈曉燕嘟起了嘴巴:“要死也是曹大義死,這種貪官死不足惜!”
欠扁淡淡道:“他要是死了,集團技改項目的貸款怎麼辦?”
沈曉燕眉頭大皺,問道:“那你說怎麼辦?”
欠扁沉吟著說道:“這事我來處理,視頻的事你千萬不要說出去。”
……
晚上許岑麗打來了電話,說證件已經辦好了。如此辦事效率當然讓欠扁很開心,馬上讓沈曉燕開車載他去取駕駛證,這讓許岑麗有些不開心,本來她還想趁機采個陽補個陰啥的,結果無機可乘,隻能撅著嘴巴掃興離去了。
翌日上午,欠扁又讓沈曉燕載著他去別克4S店,將自己心愛的昂科雷開了回來,雖說是新手駕駛,但他畢竟不是白癡,這種傻瓜版的自動檔汽車開起來並不是那麼艱難費事,隻不過一路上好象開錯了幾個道、闖了幾個紅燈、超了幾個速、違了幾個章……
無所謂啦,潘主任財大氣粗,這幾個小錢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啦。
今天是端午節,跟家人團聚的日子,欠扁回903室拎了幾盒前陣子受賄來的煙酒,驅車前往遠林鎮——上班這麼久以來,一直沒去探望過邱文麗,此刻稍微混出些人樣來了,又剛剛買了新車,也算是衣錦還鄉了吧。
臨近九點半的時候,汽車在遠林鎮新樂路口緩緩停靠,看著邱文麗的店鋪外麵招牌上的字,欠扁心裏不由一酸:早點、豆漿、油條。
顯然她的足浴屋沒能重新開起來。
欠扁拎著禮品盒下車,走到門口,發現屋內的陳設已經全變了,牆角的沙發、牆上的鏡子、橫拉的布簾都已經拆去,擺上了幾張四方木桌和簡易凳子,桌上放著牙簽和筷筒,裏屋橫放著一張狹長的桌子,此刻邱文麗正係著圍裙在桌子邊包餛飩。
屋子裏很安靜,隻有爐子上水壺的滋滋聲。欠扁默默地注視著邱文麗的背影,心裏百感交集,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文麗。”欠扁輕聲呼喚道。
邱文麗飛快地回過頭來,失聲叫道:“呀!小關!”
說著趕緊站起身來,一邊在圍裙上擦蹭著手上的麵粉,一邊急走著迎上前,臉上滿滿的意外和驚喜。
“小關,回來怎麼也不打個電話?你看,還買這麼貴重的東西!”
欠扁放下禮品,緩緩伸出手來,將邱文麗發絲和臉上沾染著的白色麵粉輕輕拭去,然後將她擁入懷中,低聲問道:“文麗,你還好麼?”
邱文麗摟著欠扁的身體,手掌在背上輕輕地拍了拍安慰道:“小關,你別這樣,麗姐沒你想的那麼慘,其實賣早餐生意還不錯的,每天能有百來塊的進帳,又不辛苦,隻是每天起得早些而已。”
欠扁閉著眼睛緊緊地摟住邱文麗溫暖的身軀,心裏一點都舍不得放手,恨不得時間就此停止,整個世界就定格在這一刻。
“他人呢?”欠扁喃喃問道。
雖然感覺到了欠扁的異樣,但邱文麗並沒有推開他,雙手從後攀著他的肩膀說道:“毛哥在鎮上當城管,是臨時工。鎮上外地人多,成幫結派,橫行霸道,連混混見了他們都不敢嘴凶。前幾天毛哥他們對幾個賣烘餅的新疆人說道了幾句,對方抽出刀來就要砍人,想想都後怕的。”
“文麗,我已經找著工作了,在市裏一家大公司上班,一個月有好幾萬。”
邱文麗喜出望外地驚叫起來,一把推開欠扁,抓住他的胳膊說道:“呀!小關你太了不起了!麗姐替你驕傲呢!”
看著邱文麗眼裏流露出來的真摯而由衷的開心笑意,欠扁愈發感到心胸暖流激蕩,伸手攬過她的身體重新摟入懷中,把臉深埋在她的脖子間,深深地嗅著發叢裏護發素的香味,在她耳邊低語道:“文麗,我好想你。”
邱文麗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輕輕搖了搖頭,柔聲道:“小關,你別這樣,麗姐會感到為難的。”
欠扁心裏泛起了濃濃的辛酸和艱澀,他真想大聲告訴她:文麗,我是少芸的親生父親,我是欠扁,我是欠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