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盡打斷了他，站了起來，指了指門外，“帶我去出事的地方看看。”
葉清突然變得慌張了起來，握住筆的手輕輕有些顫動，話語也變得支支吾吾，“這……那個……你稍等一會，我得先請示一下局長。”
葉清站起來就想走到裏麵，手中的筆都忘記放下，因太過用力而顯得指節發白，餘盡低頭看了看骨灰罐，“你不是負責人嗎？連這點事都決定不了麼？”
葉清一下子僵住了，從之前的電話中他就覺得餘盡可怕，現在見了麵，更是感到恐懼，餘盡能從他說的幾句話，結合自身的知識，推斷出他所能決定的事情，並準確地在適當的時候使用激將法。
如果是一般案子的一般負責人，此刻絕對不好意思再去請示局長，然而葉清不是一般負責人，甚至說他連負責人都算不上，充其量不過是一個被垂簾聽政的傀儡。
再加上他初上任，所有事都不敢擅作決定，即使靠山再強硬，他終究還是要去請示局長的，那會讓他安心。
“是……可還是要……”葉清抬起握住筆的手，下意識地在身前晃了晃，試圖驅散餘盡給他的壓力。
“不用了。”
幾乎是同時，有兩個人說了這句話。
一個是餘盡，還有一個則是剛從辦公室走出來的局長。
局長有一張圓臉，臉很大，眼睛卻眯成了一條線，頭發打了發蠟，堅挺地覆蓋在頭頂，下巴微微抬起，身高在一米八以上，餘盡隻有一米七，餘盡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是向下看的。
“我姓王，城東區警察局局長。”王局長伸出手，想要和餘盡握手。
握手是從西方傳進來的，一般情況下，是上級先伸手，下屬附和去握，或女士先伸手，男士在後。
王局長身居要位，主動伸出手來，相信一般人都不會拒絕，可餘盡卻是一個例外，此刻他右手正抱著骨灰罐，左手插在褲袋裏，始終沒有伸出來。
王局長尷尬地漲紅了臉，脖子也粗了起來，聲音提升了幾個分貝，嗤笑了一聲，“不用去看了，所有物證都已入庫，那間公寓也已經重新租了出去，即使你去了，也瞧不出什麼，還不如省點車費回去。”
餘盡這兩天因為這件事，吃不下睡不好，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都顯得疲憊不堪，加上他穿的有些破舊，在王局長看來，他跟乞丐不過是差那麼一點。
“煩勞王局長操心了，錢還真的是沒多少，不過夠買洗手液。”餘盡說完，轉身向警察局外走去，“我還會回來的。”
王局長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他想要用那無形之火把餘盡燒成灰燼，即使他的手再髒，餘盡都沒有資格說他！
如果有人告訴王局長，後來會發展成那樣，此刻他一定會用真火把他燒死。
“再見。”警局中一片安靜，透過餘盡的腳步聲，能很清晰地聽到眾人沉重的呼吸，之前在吵鬧的犯人也完全融入到這種讓人不安的氛圍中，難得一見地安靜呆著。
“最好再也不見……”葉清低聲喃喃，望著餘盡的背影出了神，那是他潛意識深處的想法，他無來由地對餘盡感到恐懼。
葉清喃喃的聲音不大，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楚，卻被王局長聽在了耳裏，臉色頓時從紅唰地一聲漲成了紫色，不屑地看了一眼這個高官子弟，“破玩意兒，終究是沒見過大世麵的，連那個臭小子都怕成這樣……”
“再見。”餘盡踏出警察局大門，還不忘回頭看了一眼，王局長的大肚腩兀自顫動，不是因為有人在撐船，而是怒火焚燒導致氣體翻滾膨脹。
“還不老實交代！你是怎麼偷了那輛車的！”突然一道聲音響起，如晴空一個炸雷，格外地響亮，在座所有警察看向那個人，那個人隻是擺了擺手，一巴掌拍到那個嫌疑犯頭頂，再度厲聲吼出……
那個人的這一句話喊出，不再是隻有他一道聲音，而是很多道，刹那間警察局恢複了原來的樣子，亂七八糟，烏煙瘴氣，出言不遜……
這才是警察局，剛才那是“冥局”，後者才應該是死氣沉沉的，警察局就應該是這樣的，隻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警察局的本質就是冥局……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桌子對麵的嫌疑犯身上時，離大門最近的一名大叔，悄悄地離開了警察局，向餘盡消失在方向快步追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