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難以驅趕和擺脫的病魔,一直到他走進安氏家族,仍在或多或少地折磨著他的軀殼。
當然,能把命撿回來,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多年之後,我在整理跟喬海鷗的談話記錄時,分析了幾乎所有出場人物的性格特征,但鄭懷傑的印象在我心目中一直是個謎團。
說他精神高尚吧,也就這樣,說他是壞人吧,還過得去。但不知為什麼,他一直讓我充滿了好奇之心。
那個時候,安寧似乎猜出了喬海鷗的心思。為了減輕他心底的內疚之情,她想提議成立一個基金會,負責從瘟疫中幸存同學的生存保障問題,起碼能有生命的尊嚴吧。這部分費用當然是由她的家族來承擔。
他們後期治療費用由政府來買單,但其他的呢,得靠自己吧。
這個想法都沒能實施,安寧就遭惹上了無窮盡的麻煩。
我們前麵提到的重案組,盯上了安家!
靠,死的死了,傷的撈了一身病。你們四個到好,安然無恙嘛。災難發生後的最初半個鍾頭,沒有安家背後的支持和協助,你們能走得這麼徹底?
為什麼安家的反應如此迅速呢?是不是有這種可能,一切都是經過事先的預謀和排演?好了,這就是關鍵!
表象有了,就剩下尋找動機和證據了!
要命的是,大半年後,在瘟疫這陣妖孽之氣風平浪息之後,學校遺留的那片廢墟,被安氏集團買了下來,計劃建成一個綜合性的城市商業廣場。
所有的調查剛開始都是暗地進行的,就在幸存下來的同學被通知至新學校報到那天,重案組把對安氏集團的調查公開化了。
喬海鷗他們幾個被另一所高校給收編了,因擔心原先校址的土壤及空氣環境中殘留病菌,校園被臨時關閉。直到後來有一天,安氏集團的推土機開了進來,把它們鏟為平地。
安寧成了重案組的靶心。
喬海鷗被自己綁在道德的十字架上。他仿佛都敞開懷,心甘情願地等待大鷹飛來,用尖尖的嘴鉤,叼琢他裸露的胸膛。隻有用這樣最極端的心理虐待方式,才能稍稍緩解他那顆極度惶恐和自責的心。
這種自我殘酷折磨的方式,他卻越陷越深,後來,就成了一種精神枷鎖,把喬海鷗整個人連同思想和靈魂,通通鎖了起來。
他甚至都在想,當初真不應該選擇逃離的方式來躲避死神的追趕,就算留下來死了,至少也能問心無愧。
終於有一天,所有的精神壓力,負擔,心理折磨逼得喬海鷗爆發了。
那天早晨係裏幾個班級在階梯教室集中上大課,安寧興致衝衝地跑到他身邊,剛準備坐下,喬海鷗猛地站起身,一把推開女孩兒,大叫了句,走開!然後拔腿就跑出了教室。
安寧被重重地推倒在教室內的台階上,手臂刮到了課桌邊的螺絲釘,劃了道長長的傷口。
頓時血流如柱。
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射過來。短暫的沉寂過後,教室內頓時轟炸開了!
徐周衝著喬海鷗消失的背影罵罵咧咧的,大叫著奔向了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