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電梯夜驚魂(2 / 3)

陳靈照的膽識無形中給了大熊力量,他覺得好一點了,但腦海裏,那隻蒼白瘦削的手,那聲淒慘的呼喊,卻揮之不去。

“你不知道的,小辣椒!以前我也聽別人講過靈異事件,甚至新聞都報了好幾次,美國白宮還鬧鬼呢是不是?每次聽到我都想啊,丫怎麼那麼好運氣?也讓我遇一回吧,不枉做個記者。如果遇到個美麗女鬼,我就說,來吧,靠在我懷裏哭泣。”大熊咕咚咕咚喝了幾口茶,費力地說:“真遇到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陰氣逼人啊,人沒過去汗毛先豎了起來,來不及思想。”

陳靈照不由抱住了肩膀。

這時詩人喊來了司機胖子,四個人正好湊一桌。詩人從抽屜裏翻出兩副撲克牌,嘩拉扔在桌上說:“哥幾個不睡了,玩通宵。”

小辣椒雖然是個美女,但經常跟大夥兄弟相稱,跟水滸傳裏母大蟲似的。

胖子的精神不在撲克上,他興致勃勃問:“你看到什麼了?熊!有好事不喊上我,夠不夠哥們兒?”

“******,老子不是厚道嗎?心想八點了,讓這小子陪老婆去吧。早知道,真該喊上你。”

胖子卻說:“現在去還來得及,我開車,我們四個人一起,如果還看見一隻手,我們就一起把他拽進電梯來。就等等他嘛。”

一聽胖子這話,另外三個頭皮差點炸了。但是一想,又非常有道理。於是開始拍馬屁:劉總哪輩子積的德,手下有我們這樣一支隊伍。

四個人合計了一下,為穩妥起見,決定次日行動,大熊先把情況彙報給劉總,聽聽劉總的意見。之前,他們都看過電視台播放的一些關於神秘事件的節目,節目到最後無一例外,言之鑿鑿都是人為的。但這些把戲隻能騙外行,內行人都知道,傳媒業是一種特殊行業,既要在市場上求得生存與發展,又要兼顧社會責任,在我國,傳媒還要保證引導輿論。

如果劉總不同意,他們決定也要私自去打探一番。

(三)

去劉總辦公室之前,大熊猜測劉總的反應: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是不是出現幻覺?要不要休假幾天……

哪知完全出乎意料,劉總摸出一包煙,遞給大熊一支:“試試,特供的。”

劉總講起了幾年前自己的親身經曆:一九九年六月,我去武漢出差,住在東湖邊的賓館裏。我記得清清楚楚,二十二號晚七點多,我剛看完新聞聯播,窗外突然狂風大作,我連忙去關窗戶,這時,一道白光從湖麵飛起,衝向離騷牌前方的一道山穀,耳邊便聽到劈劈啪啪的一陣爆響。接著白光受到前方峰尖的阻攔,又沿著山坡滑進東湖。整個過程持續不到三分鍾,過後便風平浪靜。

這件事情當時轟動全國,我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結果驚異地看到:樹木叢生的磨山上,被一股無形的氣力開辟出了一條七八米寬,連綿千米的詭異通道。在這條詭異的線路上,倒下了幾百棵生長了幾十年的粗壯大樹。除少數被連根拔起外,大多數被攔腰截斷,一片兩丈高的樹樁立著,露出白白的斷口。東湖監察大隊後來統計,倒、斷樹木七百餘棵,最大的樹高二十餘米,粗五十厘米……

這道神秘的白光從東湖水麵騰起,又倏然消失於煙波浩淼的水麵之下,倒更像傳說中的“龍抬頭”。

劉總眯著眼抽煙,笑了笑說:“後來,一些所謂的天文專家、氣象專家、水利專家等紛紛過來考察、分析、研究,最終得出了一個近乎可笑的結論:磨山倒樹之謎,沒有任何超自然的力量,完全是“下擊暴流”氣象災害所致!事發當晚,武漢天氣晴朗,無風少雲,這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下擊暴流”,又從何而來?”

大熊問:“您見到的是傳說中的龍嗎?”

劉總說:“我不能確定是什麼,但在這個世界上,肯定還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情。當時看得很清楚,一道白光聚集成形,矯嬈飛舞,有如活物。”劉總頓了頓又說:“不過也不能怪那些專家,屁股決定腦袋,位置重要啊,專家必須是唯物論解釋才行!要不統統下崗。”

大熊說:“是這麼個理,我也知道昨晚的事情不能報道出來,但我就納悶啊,難道世上真有鬼?讓我等等他幹什麼呢?”一說到這,大熊頭皮又開始發麻,難道自己死期近了?雖然人人都明白,死是一定的,死期卻是不定的,但他還不想死,活著多好啊。“我一向木訥,反應又慢,還當自己是七八點鍾的太陽呢。”

劉總安慰說:“沒那麼嚴重,小夥子,不知多少人經曆過靈異事件。如果他真想對付你,昨天你就回不來了。一般猝死的人,尤其是年輕人,陰森之氣是很強大的。我以前聽人說過,突然死亡的人,比如車禍、心髒病猝死等,身體已經死亡,但是他的神識並不知道,以為自己還活著,所以鬧得周圍不安寧。”

大熊拋出那個話題:他們幾個想結伴再去探探。

“我勸你們不要去了,人多也不行。做一個過勞死的報道就行了。”

大熊堅持說:“是這樣的,劉總。我覺得死者很可憐,他讓我等等他,等他幹什麼呢?難道有事情要向我交待?他一定非常留戀活著,就算我現在被鬼纏身,但是冤有頭、債有主。還有,一直以來,我是個唯物主義者,但這事改變了我的看法,作為一名記者,還是想探個究竟,這是我的工作職責。”

劉總笑眯眯地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當自己是個門神,能辟邪?不過,你們實在想去也行,但要答應我幾個條件。第一,必須四人一起行動;第二,一人帶一本《地藏經》;必須在那兒念完一遍。第三,有什麼情況立即給我打電話。”末了,劉總還教了大熊一個咒語:唵,缽囉末鄰陀寧,娑婆訶。並一再叮囑,遇到緊急情況一定要念此咒語,能逢凶化吉,轉危為安。

大熊從總編辦公室出來,突然有點失重的感覺,他認識的劉總編是個慈祥的人,是個兢兢業業的黨的幹部,平時一起策劃選題、討論稿件,他那個老報人的資深啊,指點江山,激揚文字,讓所有同事都佩服,而今天的形象與以往大相徑庭,簡直就像個巫師,大熊恍然隻覺腦後陰風陣陣,雞皮疙瘩一身。

大平麵裏,零星有幾個同事,上午一般人少,平時同事們大咧咧開玩笑慣了,今天全像電影裏的便衣,連頂燈都不正常,閃閃滅滅的,像荒山墓園裏陰森的磷火。

胖子開車,兩人先去雍和宮請了四本《地藏經》,大熊在菩薩像前狠狠拜了拜。

晚上八點,一人揣一本,出發。胖子邊開車邊說:“講個故事解解悶哈,有一年登山社去登山,這一大幫子人中有一對情侶。當他們來到山下準備攻峰時,天氣突然變壞了,但是他們還是執意上去,於是就留下那個女的看守營地,可過了三天還沒有人回來。那個女的有點擔心了,心想可能是因為天氣的原因吧,隻有繼續等。等呀等呀,到了第七天,大家終於回來了,可是唯獨她的男友沒有回來。大家告訴她,在攻峰的第一天,她的男友就不幸死了!他們趕在頭七回來,心想他可能會回來找她的。

於是大家圍成一個圈,把她圍在中間。夜裏快十二點時,突然她的男友出現了,而且渾身是血,一把抓住她就往外跑。男友告訴她,在攻峰的第一天就發生了山難!全部的人都死了,隻有他還活著……你們說信誰?

不等大家回答,胖子哈哈怪笑:“我是張超……”

(四)

詩人第一個跳起來:“你******再說,信不信老子一腳把你踹下去!”

采訪車是輛切諾基,其時車子正路過中關村,車窗外一派燈紅酒綠的繁華景象,這朗朗乾坤,太平盛世,會有什麼呢?陳靈照坐在副駕駛座上,離胖子最近,她說:“死胖子,你是張超,來呀來呀,伸出你的手來,姑奶奶我請你跳個探戈。”罵完胖子,她又忍不住回頭說:“臭詩人,瞧瞧你那熊樣,一會兒讓你走前頭。”

胖子說:“便宜死他,走前頭才沒事呢,要小心的是身後有鬼。”

詩人用胳膊肘碰碰大熊,擠眉弄眼故作挑撥說:“熊樣,說你呢。”

大熊作勢掐住詩人的脖子,凶神惡煞般說:“是誰冒充我?我才是張超。”

陳靈照回眸一笑:“張超,你是張超?來吧,咱倆跳個貼麵舞,妒忌死他們。”

大熊心裏暗暗佩服小辣椒,都說女人能頂半邊天,豈止啊,她簡直能頂一個天。但這話現在不能說,人家一個女孩子,那不是把她往前推嗎。自己表麵上雖然在開玩笑,其實脊背一陣陣發麻,剛才胖子那麼一鬧,大熊覺得自己不光汗毛,就連腋毛、**都一並豎了起來。

於是在心裏默念:唵,缽囉末鄰陀寧,娑婆訶。

詩人說:“發哥演《英雄本色》,坐在輪椅上跟鍾楚紅跳探戈,哇塞,那叫一個風liu倜儻。從此顛覆了老夫的審美觀!小辣椒,你今天要是跟一隻蒼白瘦削的手跳舞,那你……那你真是帥呆酷斃!老夫願意為你犧牲色相,做你的男寵。”

胖子和大熊忍不住哈哈大笑。

陳靈照笑說:“等我發達了來包養你。”

詩人高興地說:“好啊,好啊,被小辣椒包養是老夫一輩子的榮耀!”

大熊忍不住踢他一腳說:“一會兒要是害怕,不許往小辣椒懷裏撲。”

詩人歎息說:“自古文人多磨難,百無一用是書生。你們不知道麼?”然後轉換口氣說:“德性,老夫這叫欲揚先抑懂不懂,等一會,看哥怎麼雄起。”

切諾基向郊區駛去,城市的繁華漸漸如電影膠片般隱沒,夜色昏暗,月亮朦朦朧朧的像長了毛,有些鄉下人就管這種月亮叫毛月亮,還有人說這樣的夜晚是孤魂野鬼最愛出來的時刻,大熊知道這叫月暈,是月光照過雲層中的冰晶時,折射而成的光環,一般內紅外紫,

預示要變天刮大風了。

詩人為調節氣氛,陰陽怪氣地吟道:昨夜星辰今夜搖漾於飄至明夜之風中,圓滿肥白的孕婦肚子顫巍巍貼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