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煙稀少的墓地裏,吹著寂寥的風,一陣風卷起一層落葉,亦弄的樹上的葉子沙沙的掉落,地上發黃發脆的樹葉碰撞在一起,發出一陣陣讓人十分不願意在這裏聽見的尖銳聲音。一條條窄窄的過道,一座座矗立的石碑,零星有幾座墳前擺著新鮮的白菊,不過大部分都是灰塵雜草一片。隱隱的哭聲從遠處傳來,那裏站著十幾個人,圍成半圈,幾乎每個都用手掩著麵,擦拭著眼淚,親曆新墳下葬。
負責下葬的人員走後,隻剩下七個人在原處,站在墓碑最前麵的男人用一隻手抹了抹濕潤的眼角,另一隻手緊緊的攥著拳頭。站在他身後的女人突然忍不住的哭出了聲音,然後跑到碑前緊緊的抱住了墓碑。
“哥…哥…”
一個年輕的男人走上來輕輕的拍拍她的肩
“小美,別難過了,人死不能複生,節哀”
宋美啜泣著用手撫摸墓碑石上宋益的照片。照片中的他還是那麼年輕,神采奕奕的表情,抿著嘴唇,帶著笑眼。在他的人生還沒有徹底綻放的時候,他卻狠心將所有的生命連根拔起。
結婚的當天,在他回到家後的四個小時,宋益被家人發現死在自己的床上,他用刀片割斷了頸動脈,紅色的液體噴濺了一地,他毫無血色的躺在那裏,表情卻是出奇的平靜。
回到家,小美突然覺得家裏空蕩蕩的,原本多麼幸福的四口之家,因為一個真相,頃刻間全部毀滅。到底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是理所應當什麼是天理不容?她真的是越來越模糊了,有時候,人的執拗真的會把最親近的人傷害的體無完膚。
她來到哥哥的房間,裏麵還殘存著他的氣味,從前快樂的影像一一出現在腦海裏,她留著眼淚,撫摸哥哥曾經用過的床、枕頭、桌子,想去感受殘存的溫度,卻是一片冰涼。
在床頭的抽屜裏,小美找到了兩封信,一封是給家裏人的。
“爸、媽、小美,對不起,我再一次食言了,這次我可能再也看不到你們了,原諒我用這樣的方式對待你們,原諒我的狠心。
爸,雖然你一直對我嚴厲,但我知道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你望子成龍,可惜兒子沒有讓你如願,反而讓你失望了,對不起。
媽,我最不能原諒自己的,就是因為我把你變成了這樣,兒子不孝,我多希望你還能打打我、罵罵我啊,可是這個願望永遠達不到了,對不起。
小美,哥哥謝謝你這段時間的陪伴,你真的長大了。今後的日子裏,爸媽就交給你照顧了,原諒哥的自私,我太累了。
新月,我寫的對嗎?真的對不起,選擇這樣一天做這樣的事,可是我不能跟你結婚,因為我喜歡的是男人,並且有這樣一個人愛著,跟你結婚是我這輩子最大的謊言,我不能一錯再錯了,你是個好女孩,希望你能理解我。對不起”
另一封信的署名是田洋,宋爸默默的看了半分鍾,最終決定讓小美把這封信交給田洋。下午小美回來時眼圈通紅,滿臉痛苦。
“爸,田洋在哥結婚那天在家裏開煤氣自殺了,跟哥前後不差半個鍾頭。”
宋爸驚訝的瞪大了眼,隨後打開那封給田洋的信。
“洋,我現在才發現家裏人給我的選擇是正確的,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堅定的喜歡男人的,可是現在才發現隻不過是沒遇到那個我心動的女人而已,你嫂子對我很好,很會做菜,比我做的還好吃呢!
我答應你以後會幸福的,所以你也要兌現你跟我說過的話啊。今後你要學會好好照顧自己,如果可能我願意把你當成永遠的弟弟——兄宋益。”
看罷,父親扔下信紙,老淚縱橫,挪著艱難的步伐,朝臥室走去,隻留下沙啞而顫抖的聲音
“他們兩個,最後還是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