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才瞪著阿黃那張笑眯眯的臉，好長時間沒有說話。
最終，他坐了下來。
阿黃看到這一幕，心頭鬆了一口氣。
“你確定要額外收費一萬？”
說這句話的時候，胡秀才心頭的猶豫隨著阿黃的沉默，漸漸的淡去。
“多謝款待，改日再聊！”
就像在敵特區交易失敗一樣，胡秀才抄起桌子上的《莊子八篇》，一扭頭就往外走了出去。
一步，兩步，三步……
眼看著胡秀才都快出了大門，這下阿黃徹底慌了。
“胡先生留步！”
一句話喊出去，卻不見胡秀才腳步停下，急的阿黃直跳腳，趕緊追了出去。
“一萬塊？”
被阿黃攔在前麵，胡秀才瞄了一眼四周，燈火通明，人頭攢動，再看阿黃瘦癟癟的身子骨，明搶絲毫沒有成功的可能，他這才放下了心。
“胡先生，我隻是前台，按照拍賣行的價目清單走，我自然可以做主，但你若是不按清單來，我真做不了主……”
既然還有的談，阿黃狂跳的心總算是平穩了許多。
“我選擇第二種模式，估值五萬，難道不可以？”
“既然你點頭認可，為何在最後關頭獅子大開口，想咬下一萬塊來？”
“你當我內地來的，好欺負啊，大不了我撕了這本書，權當這一次是來旅遊的！”
胡秀才炮語連珠，徹底掌握了主動權。
“胡先生，價格不是你這樣定的，五萬的自我估值，就算拍出去了，我們拍賣行也是大虧啊……”
阿黃誠懇的表情很到位，但無奈胡秀才麵無表情，油鹽不進，語氣一變：“我在榮式拍賣行也做了不少年份了，見過的古董古玩多了去，但唯獨有一樣古物是拍賣行又愛又怕的，那便是古代書籍，尤其這一類，光曆史年份鑒定便是一項巨額開銷，更別說整個拍賣行上下聯動進行的準備工作了。倘若大家都像你一樣，選擇最低估值，拚死了占便宜……長此以往，就算再有水平的拍賣行也架不住這樣折騰啊，胡先生，還請體諒一下拍賣行的難處……”
“什麼拚死了占便宜……別亂說！”
被人看穿了心思，胡秀才倒是語氣緩和了下來，就此離開的心思漸漸減弱。
來到香江，他好不容易通過私人偵探所搜集了一係列拍賣行的資料，斟酌再三才選了榮式拍賣行，自是因為榮式拍賣行口碑還算不錯。
重要的是，榮式拍賣行根基深厚，來源灰黑的一些拍品，拍出去基本沒有後顧之憂……
“這樣吧，我帶你見我們程經理，你們來談，如何？”
“這樣也好！”
胡秀才不再猶豫，跟著阿黃，又一次走入了榮式拍賣行。
……
茶香繚繞的會客室裏，胡秀才牛嚼牡丹般的吞喝了四五杯上好的大紅袍，心頭的緊張總算是壓了下去。
“胡先生，這是擬定的合同，還請你過目！”
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將一份剛剛擬定的合同遞給了胡秀才。
在胡秀才翻看的同時，那中年人開口了：“我和胡先生一樣，都相信這本《莊子八篇》是真跡，既然胡先生選擇了通過拍賣行出手這本珍貴的古籍，自然是為了求財，這和我榮式拍賣行的追求是一致的，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之間其實並沒有什麼可以爭執的。古籍不同於古玩，其價值浮動很大，而對於上流社會的富豪們來說，他們寧可選擇古玩，像青花瓷什麼的，也不願意拍下古籍。原因很簡單，古籍或許價值比古玩高，但它唯獨沒有收藏價值！”
“收藏才是古玩的根本，古籍很麻煩，不易保存，放置於真空箱更是麻煩，存取都是事兒……”
“按照剛剛我們立下的合同：《莊子八篇》拍出價一百萬以下，我榮式拍賣行不收取任何費用，當然，該交的稅自然不可避免，隻換取胡先生一個承諾，再有古玩出手，第一選擇是榮式拍賣行，除非雙方談不攏條件，否則不能更換拍賣行。拍賣價在一百萬到三百萬之間，收取3%的手續費；拍賣價在三百萬到五百萬之間，收取5%的手續費；拍賣價在五百萬以上……我個人覺得不太可能，畢竟這隻是古籍，並不是古玩，曆史價值才是最主要的……”
“感謝胡先生的信任！”
胡秀才大致看了一遍，倒是沒有再遲疑，簽上了自己的大名，這一幕倒是讓那中年人微微頷首。
其實他對胡秀才第一印象並不好，一個有些唯唯諾諾的小人物。
可當胡秀才這般果斷簽字，倒是令中年人對他的印象徹底改觀，關鍵時刻還是可以下決心的，光這一點，就遠比前台那個阿黃強。
阿黃跟著他五年了，眼光什麼的都鍛煉到位，就是關鍵時刻猶豫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