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坡休息時,老鬼突然道出趙純中了降頭,場麵驟然變得凝重,而讓我感到不解的是趙純的反應,她不是嗤之以鼻,反而憂心忡忡地問起後果,考古學家怎麼也迷信這種奇談怪論?一陣沉寂後,四個人收拾心情,各懷鬼胎的重新出發了。
午後的天空清澈無雲,聳立在湛藍背景下的主峰卻略顯陰森,一行人沒走多久,便看到上麵一大片的塌方……
麵對如此震撼的情景我頓時愣在當場,不敢相信,這會是一場暴雨所造成的——隻見接近頂峰的山脊上,現出一麵偌大的、呈半月形的山壁,既平整又筆直,就像有一把巨大鐵鏟從天而降,直插而山體,再往下刨開……
在翻落的泥石流中,有一條明顯是人為踩踏出來的小徑,順著這條蜿蜒小徑向上望,一處處灰褐色墓壁無序地裸露在黃泥間,層層疊疊的,很像個蜂窩,其間盤繞著一縷縷不知來自哪裏的輕煙,整個散發出一種腐朽破敗氣息,十分詭異。
一路駕輕就熟的小趙突然放慢腳步,刻意讓出最前麵的位置。此時大家的心思全都聚集在上方墓群,並沒有留意小趙這一奇怪變化,而我卻發現,他一直鎖在眉宇間的那股不安氣息更加濃烈了。趙純一言不發地越到前麵,老鬼則緊緊跟隨,兩人越走越快,到最後幾乎是在奔跑,一轉眼就爬到那片破墓跟前。
“小趙,這主峰陰森森的,我老感覺心裏發毛,坍塌之前不會是這樣吧?”
我慢慢靠近小趙,邊走邊找話題跟他聊,希望能打探出,那個“會讓人發瘋的山魅”是怎麼回事。
沒想小趙對這話題竟然如此敏感,一聽到“山魅”,他像是被電觸到神經,“啊!”的一聲怪叫,緊接著猛然回過身來,瞪得鼓鼓的眼睛直對著我,正要開口,突然又把頭一偏,死死地盯住我身後……
是什麼把他吸引住了?我感到後脊一陣發涼,一咬牙跟著轉過身去……幾乎就在同時,對麵山坡某處突然閃出一點亮光,很刺眼,不過一下就消失了,快得讓我都記不住是在那個具體位置。
“小趙,你也看到閃光了?是有人在用望遠鏡觀察咱們吧?”
“不!現在的軍用望遠鏡鏡麵都有鍍膜,不可能產生這麼強的反光,我猜是光滑的金屬或是普通玻璃之類的,嗯!可能是眼鏡。”小趙鎖著眉頭,目光依舊在對麵山的密林間搜索。
“那可能來深山旅遊探險的人吧!”我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內心非常清楚,此刻的衣冠塚四周,肯定潛藏著不少“人物”,包括那個遲遲未現身的“金雞”,也清楚所有人的目標,那就是——土司王的解蠱玉盒。
小趙也不答話,木頭般地站在原地,突然間好像意識到什麼,慌張地扭頭向上麵望,當看到老鬼和趙純都在視線內之後,又像鬆了一口氣,輕聲說:“別理那麼多了,咱們上去吧!”
……
泥石堆上雖然有條小徑,但畢竟是人踩踏出來的,很不結實,我一腳深一腳淺的往上挪,還得費力保持身體平衡,不一會便累得氣喘籲籲,抬頭一看,小趙早已爬到上麵去了,此時正探頭望著我,四眼一對,隻聽他大聲提醒——“走這種路要快步跑,利用慣性,越慢越吃力。找有石塊的地方落腳……”
我恍然醒悟,怪不得連孱弱的老鬼都走得那麼輕鬆,原來還有技巧。
正當我放開手腳想來個衝刺時,突然發現,就在前方兩米開外的地方,有個瓶蓋模樣、黑乎乎的東西靜躺在一個腳印坑裏,那玩意很是眼熟。
此時我腦裏閃過這樣一個畫麵——在大茶嶺勞改場,跟隨老鬼他們進入墓洞之前,何醫生把一個粘著膠紙的“追蹤器”貼到我肋部,那東西就跟眼前的一模一樣……
追蹤器?是誰帶來的呢?
我不動聲色地撿起來,腦細胞卻在不停跳躍——從它所處的位置可以看出,這是剛剛掉落下來的,也就是說,它的主人必定是上麵那三個人中的一個,是剛才疾跑時不慎脫落的。會是誰呢?最有嫌疑的應該是小趙,因為他是三個人中跑最後一個,這玩意在黃泥堆中十分顯眼,沒理由看不到。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