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刺殺Land?”Adam驚呼。“不,不,不是刺殺。”E解釋說,“你想想看,Land在王子那得到了很有價值的情報,但具體是什麼內容,我不知道;我在大主教那裏也獲得了一點信息,都是有關他們這些大佬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的。王子年紀還輕,對於從前的政治爭鬥可能所知甚少,但是他一定對現在這些人的關係了如指掌。所以我覺得他又領先了一步。”“那麼……你是想讓我阻止他?”“可以這麼說,我擔心他會去找大主教,Land那家夥很會演戲,恐怕比我更能套出大主教的話來。這樣哪怕Ivan死了,他還是能夠搞清楚各方之間的關係……”“等等……E,我老早就想問你了……你一直在說什麼各方之間的關係啦之類的話題,顯得很複雜一樣。我完全搞不懂,這個複雜關係到底有多複雜,它又對破案有什麼用處……關係這種東西,看不到,摸不著……”Adam打斷道。“關係非常重要。”“我問你,王子妃和Len的死,可能性有千百種,但你覺得最不可能犯下罪行的是誰?”“唔……王子吧,這二位都是他的身邊人。”“沒錯,這就是關係的力量。因為他們關係超乎一般的緊密,所以你知道,這兩起案件多半不可能是王子幹的。就像是Willy入獄,別人都坐視不管,你卻會要營救他一樣,這是關係的力量。人類,是感情用事的動物,這是高級之處,也是低級之處。”“有的時候,實際上的關係和表麵上的關係是兩碼事,越是在權貴當中,越是如此。在國王麵前,所有臣子都是一團和氣;但是在國王背後,他們之間傾軋,攻訐,掣肘,瘋狂,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這在任何君主製的國家裏都是一樣的。”“王子妃被殺,絕不簡簡單單是情殺。原來我隻有一個確鑿的證據,就是Len和Ivan之間的特殊關係;現在我有了第二個證據,那就是Ivan的死。這證明,哪怕Ivan參與了謀殺,他也不是主謀。主謀一定還藏在更深的地方。而Ivan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隻是個受害者,我們一直被王子妃的背景身份誤導了。但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都意味著王子妃和Len的死,是政治事件。”“推斷到此,最重要的問題就出現了:到底誰和誰是一夥的?隻有知道了陣營的劃分,才能找出利益衝突所在、查出真正的凶手。”E說著說著來了興致,他去書桌上取過一盒撲克牌,那是酒店提供的“娛樂設施”,又髒又破。E從中拿出了所有的J、Q和K,一張一張擺在床上,叫過Adam,說道:“你看,這個黑桃K,就是國王,我們把他放在最上麵。”說著,E把黑桃K放在了枕頭上。“黑桃J,就是王子。現在,誰是他的盟友,誰又是他的敵人,我們說不好。但是兩起密室謀殺案都緊緊圍繞著他,他是案件中相當重要的一環,我們把他放在中間。”E把黑桃J放在床板的中間。“現在是Ivan……這家夥雖然已經死了,但毫無疑問也參與其中,我們掌握了證據的——就是他和Len之間的迷信。”E拿起紅桃J,擺放在距離王子不遠的地方,它就代表Ivan。“接著是Len,”E又從撲克牌中抽出一張紅桃10,“他地位較低,我們用10來代替。他是Ivan的秘密同盟,很可能就是Ivan延長了的手和腳。”E將紅桃10擺在紅桃J旁邊,緊緊挨在一起。“這是一股很大很大的勢力……”E說著拿起方片K,把它靠在枕頭的邊緣豎著立起來。“大主教,地位僅次於國王。他和國王曾經有一段蜜月期,來往密切,政治動向一致。他們還曾一起扳倒Kart。但是現在,他們之間似乎多了一層隔膜,這從六七年前時就開始了。政治上的結合和分離一定都是有利益驅使的,所以這表明不是國王變了心就是大主教有了新企圖。因而可以確定,大主教和國王之間,現在是不同的勢力!”“另一個重要勢力是至今我們都未領教過的……Kart。”E拿起梅花K,橫著立在枕頭邊,遠遠地躲著代表大主教的方片K。“這個人實力非凡,他能夠在潰敗之後東山再起,還能取得像當年一樣的成功。能夠擔當得起這種人生起落的人,都不簡單。”“Kart深居淺出,在公眾麵前極少拋頭露麵,這讓外人很難接近他。”E又拿起了一張紅桃Q,放在黑桃J的身邊,說道:“還有一個因素,那就是早早離開人世的王子妃。她是最重要的一環。”“好了,現在我們所知道的元素都已經到齊了,來看看他們之間的關係:王子和王子妃是幸福又甜蜜的一對,Ivan是王子妃的前男友,Len是Ivan在王子府的眼睛和手臂,隨時觀察著那對幸福夫妻的一舉一動。大主教和Ivan之間是義父子的關係,感情一直很好。關於Ivan隱瞞他和王子妃之間戀情的事情,大主教的解釋是,Ivan更看重他和王子之間的兄弟感情,可信度存疑,相比較之下,我甚至更願意相信他是有苦難言。大主教本人原來和國王關係似乎也很不錯。但Ivan和Len的行為證明了他和王子之間是敵對的關係,所以王子的父親和Ivan的父親不應該是同盟。後來事情的發展證實了這一點,國王和大主教漸行漸遠,另一個人重新回到眾人的視野——那就是Kart。”“從國王的表現來看,他一路護送Kart重返人生巔峰,似乎是結成了同盟。如果這樣認定的話,基本的局麵就應該是:國王,Kart,王子和王子妃是一路,大主教,Ivan和Len是一路。”“你的分析很合理!”“不!不合理。”E斬釘截鐵地否定了他自己,讓Adam吃了一驚。“如果真的是這麼簡單,這個案子早就破了,這無非就是他們之間殺來殺去的故事而已。”E說道,“但有很多疑點,這樣的解釋根本說不通。”“什麼疑點?”“比如……王子妃、Len,他們的死都呈現出大衛畫作的樣態,這不可能是巧合,應該是同一個凶手,犯下的兩宗不同案件。但如果按照剛才的分析,王子妃和Len分別屬於兩個不同陣營,那就說不通了。想要說得通,至少有三種可能:一是,王子妃和Len是一夥的,他們都是監視王子的人;二是,剛才的陣營推論錯誤,他們這些人還有更深一層的關聯;三是,剛才的推論正確,但還存在另外一個勢力,對這兩派痛下殺手。”“等等……你剛才說什麼?大衛的畫作……那是什麼?”“那是一個法國畫家,畫了很多出名的話,其中有相當一部分都是畫的死人,王子妃和Len死亡時的場景,和他的畫作出奇地相似。我一直懷疑凶手是在向大衛和大革命致敬,因此我起初一直推測是Ivan行凶……直到他也死了。”“那你看看這個,大衛有這樣的畫嗎?”Adam說著掏出手機,打開一張圖。E接過手機,登時愣在那裏,半響才說出口:“《安托馬克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