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距離赤道隻有幾百公裏,九月還是相當炎熱的季節。E打扮成觀光客的模樣,乘坐的士從機場進入市區。他手裏拿著一疊打印紙,紙上印著許多畫,那正是大衛的諸多畫作。E飛快地一張張瀏覽,司機時不時回頭打量這個麵無表情的怪人。“來旅遊?”司機用生疏的英語問道。“我可以說S國語。”E頭也不抬,用S國語回答道。那個司機的神色閃過一絲詫異,說道:“本國人?”“不,來旅遊。”“啊……”那司機的神色昂揚起來,“我來給你介紹一下本市好玩的地方!”“不必了,我對S市的了解不比你少,大街小巷都印在我腦子裏,所以你也不必費心繞道了,請直接帶我到膠水旅館。”E依然連頭也不抬一下,司機碰了一鼻子灰。膠水旅館距離王子府邸隻有一道街那麼遠,實際上E並不打算住在這兒。一下飛機就直接到王子府邸,多半會引起懷疑,E擔心自己碰上了一個多事的司機,於是讓他把自己帶到了旅館門口,又自己走到王子府邸。王子府邸富麗堂皇,所有的建築都是白色,還鑲著金邊,王子府邸的外圍沒有實牆,隻不過是一圈金屬柵欄,大約有兩米高,站在外麵能清楚地看到府內的一切。遼闊的大院子裏,零星有一些護衛在巡邏。E繞著整個府邸走了一圈,到處觀望。在別人的眼裏,這一切隻不過是風景,白色的大門和牆體,還有綠意盎然的樹和草。但是在E的眼裏,這些都是有用的線索,他會將一切有用的信息都聯係在一起。對他來說,王子和王子妃的起居在這座府邸身上就能窺探到一二。比如說,如果是牆體而不是柵欄,那麼可能王子和王子妃就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關係不和諧;如果周圍的樹木不幹淨,王子妃也許就不是一個持家有道的賢良王子妃;如果院內有很多車來車往的痕跡,就意味著王子在家中頻繁地參與政治。但是這三者都沒有,王子家院子外和院子內一樣的幹淨,而且沒有車來車往的痕跡。不過E還是有所發現,他發現王子府邸正對麵的一棟寫字樓模樣的建築,從高度和角度上來講,都是完美的監視場所,那一定能夠將王子府的內景一覽無餘。E打定主意要去看一看,但是他還沒有行動,因為他已經約好了在王子府的大門口見一個人。過了大約十分鍾,一個小孩子模樣的人晃悠悠地走過來,他老遠看見E,E也看見了他。他晃悠悠地走到E跟前,看似不小心地一頭撞進E的懷裏,E一個趔趄,那男孩用S國語說了一聲“抱歉”,就走掉了。E笑了笑,向剛才那棟想要打探一下的目標建築走去,進入大樓之後,他四下輕描淡寫地瞥了一眼,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條——正是剛剛那個男孩在撞進他懷裏時塞進去的!紙條上麵用奇奇怪怪的比劃寫著一堆像字又像畫的東西——這是E和吸盤之間溝通的特殊文字,隻有他們自己才能解碼:請就住在膠水旅館,晚上我們來找您。E滿意地將紙條塞在兜裏,又走到電梯旁,查看每一層樓的注冊公司。他關心的重點是二到四層,這是觀察王子府最好的角度。二層是一個出版公司,三層和四層則同屬於一個廣告公司。E繞到電梯身後,從樓梯走上二層。中間他還不忘觀察樓梯裏的布局和痕跡,不過沒什麼收獲。二樓的出版公司顯示一個巨大的辦公平台,足有一百多平米,平台的周圍有一些辦公室,這些辦公室都是通體的落地磨砂玻璃麵,從外麵看裏麵,隻能看到一些影影綽綽的明暗形狀。辦公平台上也沒什麼人,僅有的幾個員工懶懶散散地對著電腦,不知在瀏覽些什麼信息。E看了看朝向王子府的方向,那一側全都屬於辦公平台,一個辦公室也沒有,站在辦公平台的任何一個角度都可以直接看到王子府。角度好得很。一個員工看見了E,用S國語問他:“你是誰,你找誰?”E用流利的S國語回答道:“我是賣保險的,你們有興趣嗎?”那個員工搖搖頭,說道:“不需要不需要,你快走吧,以後也不要再來了。”說著就將E推回了電梯間。E在假意掙紮了一會兒後,又從樓梯走上三層。這棟樓的樓梯是圍繞著電梯設計的,從一層走上另一層,需要拐兩次角。E走到第二個轉折的位置時,抬頭正看見一個西裝革履的家夥推搡著一個穿著隨便的人,口中還說道:“我們不需要新的寬帶了,趕緊走吧。”就在這一秒,E迅速掃了一眼那個被推出來的人的長相。那個人也發覺了樓梯口有人掃視他,正當他轉過頭想要一看究竟,E一個半轉身,以最快的速度閃回到樓梯後側,用牆體擋住那個人的視線。就在這一秒,那個人迅速掏出一把手槍,向E還未被及時掩蓋住的右腳射去。“砰”的一聲,由於動作太快,差之毫厘,打在了E的腳邊。那人正要追下去,卻見轉彎出伸出一隻手,手中握著一把手槍,他趕緊翻身臥倒,E一槍就打在了他身後的牆上,如果躲閃不及,必然一槍爆頭。那個西裝革履的廣告公司職員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傻了,他的大腦甚至都來不及反應。那個人聽見E下樓的腳步聲,飛速地從樓梯追了下去,但是E已經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