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疑上苑葉,雪似禦溝花。
交河浮絕塞,弱水浸流沙。
抬眼望去,雄峻的雪山巍峨險鋌,與身旁層林疊嶂的山林及身後曠達無垠的草原就構成了這麼一副靜謐卻又磅礴的畫卷。
但是就我現在這個狀態,實在是沒有心情讚歎到底是何等鬼斧神工的技術造就了這麼一番千岩競秀的美景。
這一日一夜的策馬奔騰,本女俠的形象怎一個滄桑了得。
暫且擱下兩夜未眠及一日水米未進,保持一個姿勢端坐在馬背上顛簸一日一夜,也著實夠磨人的。雖然我對自己的定位是個曆經風霜雨雪的女俠,但也僅僅隻是個俠,不是個仙。如此一番折騰,可謂已是精疲力盡。
好在顛簸了這麼一日一夜,終是抵達了天山腳下。
我顫顫巍巍的跨下馬背,費力揉了揉已然僵固的雙腿,腹中應景的傳來一陣轟鳴。
我默默地抬起頭望了望四周,咬了咬牙。大師兄,實在不是我沒心沒肺在你生死存亡之際還觴酒豆肉,實在是要吃飽了才有力氣上山挖天山雪蓮呐。
如此默念了兩遍,自覺內心的愧疚少了幾分後,我直起身子歡天喜地的奔向一隻在草地上亡命天涯的旱獺。
約莫半個時辰後,酒足飯飽的我心滿意足的牽著馬兒打著嗝踱步到了山林前。
據一路上跟居住在此的牧民指手劃腳的溝通,我了解到這天山雪蓮長在距離地山底大概九百餘丈的懸崖峭壁處。
初初了解到這一點時,我當機立斷牽著馬掉了頭打算原路返回。心裏盤算著回去直接將穆傾雪一個手刀劈暈,拿了藥丸先救了肅遠跡再說。爾後思慮了一刻鍾,我覺得這個辦法委實欠思量。出發前對穆傾雪那雄赳赳氣昂昂一番言語,現在這麼回去,本女俠顏麵何在?
由此,我還是硬著頭皮馭馬上了去天山的路。
我心下裏默默歎口氣,抬頭望了望直插雲際的高峰。高,實在是高。險,確然是險。
此番救了肅遠跡,定然要讓他交出他所有的私房錢才可。
我悻悻的將馬拴在山底的叢林中,好好的安撫了它一番:“在芸芸眾馬之中我偏偏挑中了你,這是何等的緣分。既然緣分開了頭,那就自然是要把它延續下去的。所以,你一定要在這裏等著我回來。屆時我若采到了大把的雪蓮,定然分你一顆,以慰藉你這兩日呆在山底候我之情。”
話罷,我拂袖握著彎刀,大義凜然的選了條小道上了山。
夜幕垂落,如墨色的玉盤般厚重的壓在頭頂,數顆珍珠般的星辰鑲嵌在墨玉盤中熒光閃爍。
整整六個時辰,我終是攀至這高峰約九百丈的地界。此地空氣稀薄也就罷了,氣溫還低的猶如寒冬臘月。我身上那麼一襲單薄的短打完全不能與之抗衡。
頭暈目眩胸悶氣短的我哆哆嗦嗦的躲在一方岩石後麵喘氣喘的猶如炎炎夏日裏的犬。此番折騰,我委實覺得會先肅遠跡一步奔向黃泉也未可知。
草草緩了片刻,我握著彎刀謔的站了起來,意欲一鼓作氣趁著月色明亮挖到雪蓮下山給肅遠跡解毒。哪知這一起身起的猛了些,腦門瞬間血湧奔騰,重心不穩的同時腳下的碎石一滑,我便直直滑倒在地直接滾向山底。
沿著碎石坡急速滾了片刻,我心中一陣悔恨。爬了那麼久才爬上去,滾下去還不是一瞬間的事兒。悔恨之際剛好滑過山上的石壁尖鋒,被回鶻武士砍傷的那條腿的傷口就那麼巧妙的從尖銳的岩石上滑擦而過,那鑽心的痛感簡直是刺激到一種極致。痛徹心扉之中我火速拔出彎刀拚力插入碎石坡,這才緩緩停住了我向下滾動的趨勢。
我齜牙咧嘴滿頭汗珠的趴在碎石上,隻覺腿上一陣火辣辣的燒麻。燒麻過後又是將才刺激到極致的疼。
媽的。肅遠跡這廂是何方神聖轉世投胎,赴黃泉還得拉上我一道兒去。
我齜牙咧嘴的攀著手邊的岩石塊艱難的站了起來,氣喘籲籲的拍了拍身上碎石土屑,這才發現不光腿傷加重,手上還添了幾道猙獰的傷口。饒是如此也就罷了,這一陣滑坡又將我新換的短打蹭的襤褸不堪。
真是又疼又氣又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