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怎麼可能?”
崔蔓蔓和張老一起跳了起來,張老吹胡子瞪眼睛,崔蔓蔓更是焦急。
“子凡,別胡說,張老可是字畫鑒定的專家,他不會走眼的!”
張若望活了七八十歲,從七歲開始就在玩兒字畫,眼前走過的古字畫沒有萬兒也有八千,說實話當今的古書畫界,隻要張老說一個字“真”,那這件東西就算是假的也是真的,而如果他說一個字“假”,那這玩意就算是真的也是假的。
他就是權威。
他就是標杆。
現在陳子凡說他走眼,買了一件贗品回來,這不啻於當麵打臉。
也虧得張老脾氣怪,要是換個其他人,那陳子凡非被狠狠地打擊報複不可,崔蔓蔓心中著急,趕緊為陳子凡解釋。
“張老,你別生氣,子凡他年輕不懂事,我代他向你賠罪……”
“慢!”
張老突然舉起了手,臉色怔忡不定,搖了搖頭,他盯著陳子凡看了許久,輕輕地歎了口氣。
“這位小哥功底不凡,先聽聽他怎麼說。”
一開始他當然是驚怒交加,隻覺得老臉熾熱,但平靜下來一想,心中原本就有的疑竇也就冒了出來,隻是當時得寶心切,不願意多想而已。
陳子凡的書法功底,是得到他認可的,應該不會信口雌黃,就算不對,也應該有他的理由。
“冒昧了。”
陳子凡歎了口氣。
他讓崔蔓蔓取了一張報紙,鋪在桌上,然後將手卷展開攤平,手指輕點。
“其實讓我能確定是贗品的,第一就是因為這紙。”
“紙?”
崔蔓蔓和張若望同時抬頭,目光之中滿是疑惑。
“這是宋版斑竹玉紋紙,南宋滅後就絕傳了,怎麼能看出不對?”
張老皺眉詢問。
陳子凡搖了搖頭,“南宋絕傳,確實是事實,不過清末之時,有一家紙坊借洋人工藝,結合千年家中秘傳,曾經做出來一批仿製的斑竹玉紋紙,隻是這批紙數量極少,流傳不廣,所以知曉的人也不多……”
“這批紙,後來都用來仿造宋版字畫,當初那匠人要是得知自己一番心思成這結果,隻怕九泉之下,也要歎氣吧?”
“還有這事?”
崔蔓蔓驚奇地揚起了眉毛,轉頭看向張若望。
張老微閉雙目,臉上表情陰晴不定,“清末小王家紙,小時候我師父跟我說過這個傳奇,隻不過這七十年來,我都從來未曾見過,難道說臨到老來,要吃這麼個虧?”
他心中將信將疑,畢竟這一部分並無證據,就算是紙上有記認,那也隻能是陳子凡一家之言,未聞有之前有記載。
除此之外,小王家的紙與正宗的宋版紙一般無二,無法鑒別。
“第二就是這字了。”
陳子凡搖了搖頭,伸手在虛空臨摹這字跡,微微搖頭,“這字,當真有了蘇軾的神韻,仿造者在書法上下的功夫極深,勾劃之間,自有浩然之氣,就算是自己的書法,也能夠自成一家……”
“那你如何能肯定這是仿造?”
如果說字跡已有神韻,不在原作者之下,那怎麼能夠判斷?
“就因為這字太好了。”
陳子凡指著開篇那個“莫”字,又指最後一句“也無風雨也無晴”,長聲歎息,“蘇軾寫這定風波的時候,尚未入晚年,他早期的作品筆鋒淩厲,並無收斂,酣暢淋漓,不如晚期精神如一,入木三分的精妙,心境不同,字跡自然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