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嶸，你還年輕，有些東西，該放下的還是得放下。”
景嶸眼睫忽然微顫，沉默良久才長歎一聲，“那二叔努力了一輩子，現在放得下了嗎？”放下兩字說起來容易，可是要真正做到太難了，他原本也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可是一年一年過去，那根刺反而是越紮越深，越紮越疼。
看著依然固執的景嶸，景川也知道，自己說再多也沒用，還不如讓他自己去看清看明白，“有時間去看下你姐姐吧。”
“會的。”景嶸點點頭，剛才聽父母那樣一說，他心裏也是十分擔心景颯的狀況。
景嶸想過景颯過得也許不那麼幸福，可是真當他看到景颯時才知道，她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過得孤苦。
“小嶸你回來怎麼也不提前告訴姐姐。”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跟前的弟弟，久未露出笑容的景颯開心得合不攏，拉著他住下後就忍不住打聽他在部隊裏的情況。
“我很好。”景嶸眉宇鬆動，眼睛直盯住她問道：“這些年，姐姐過得好嗎？”
景颯一時啞言，聽到景嶸這樣問，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爸媽在他麵前說了什麼，“當然好啊。”
“姐，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他的姐姐，從來都不是能忍氣吞聲的人，怎麼就能任由莫少勳那般踐踏。
聽到景嶸質問，景颯也隻是苦澀一笑，那雙抬起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迷惘，喃喃自語：“以前的我應該是怎樣的呢？小嶸，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了，還能怎麼辦……”
“你可以選擇離開他，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離開？”
“你為了景家，犧牲得已經太多了，而且現在盛家也不會再輕易對我們出手，而莫家單靠莫少勳一人早已經不成氣候，你真的沒有必要再委屈自己。”提到當年那場聯姻，景嶸連腔調都變得有些暗啞，他甚至深深自責自己的無能，如果他能早點懂事，如果他能成為景家的驕傲，那麼在景家麵臨危難關頭時，起碼不要犧牲掉景颯的幸福。
“小嶸，我沒有覺得委屈，路是我自己選的，雖然有一半是為了景家，可是另一半也是基於我真的愛他。”說到愛這個字，景颯目光變得哀戚，果然愛就是自私的，她以為她可以做到的包容，在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也漸漸消磨，每每看到他那副情深不悔的樣子，她就覺得自己有些可憐又可笑。
愛嗎。
景嶸眼神微晃了一下，緊握茶杯的霍然鬆開，“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還是被你三言兩語給說服了。”
“那是因為你懂我。”景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時候她真的希望景嶸不要懂她，希望他還是那個狂妄任性，不諳世事的孩子，起碼，他不會品嚐到痛苦跟求而不得的滋味。
人人豔羨的景家，也許從裏子內就已經開始腐朽，為了連任那個位置，為了保住第一世家的虛名，他們做錯了太多太多太多了，這樣的下場恐怕爺爺做夢也想不到吧，被他放棄的江景珩，如今已經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