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山上的風雪要比皇宮更盛,葉麟扶著我一路上山,山上煙霧淼淼,很是冷清,但是別有一番靜謐。我想起以前和紙鳶無意間的對話,當時我正在看一本地理誌的書,於是問紙鳶,“你是哪的人?”

紙鳶撥弄著爐中的碳火,火焰照耀她的臉一片暖紅,聽到我的話她莞爾一笑,“南郡人。”

“南郡?”我翻著書想找到她說的地方,可是翻了一整本書都沒有找到她說的地方,“怎麼沒有……”我氣餒的說。

她一笑安慰道,“主子,南郡隻是一個不知名的小村落,這書上怎麼會知道那個地方。”

“它在殃國的哪個方向?”我好奇的問。

“南部,靠近噗國了。”提起家鄉她一臉的幸福,“我來的時候聽同行的宮女說,殃國最高的山叫做莫離山,這座山在墨淵城城郊,從莫離山上往南望,那裏一馬平川,可以看到南郡。”

我不由得嗤笑,“傻紙鳶,我雖不知道南郡距離這裏有多遠,可是你說已經接近噗國了,再高的山也望不到那裏的。”

她微怔,臉上閃過一陣失落,“真的嗎?那裏看不到南郡?”

我見她如此不忍她難過連忙補救說,“說不定能呢!你不是說莫離山是殃國最高的山,人們都說站得高就會看得遠,說不定那個人說得對,是可以看到南郡的。”

腳底一滑將我從回憶中拉了出來,葉麟及時扶住了我才不至於摔倒,他見我眼睛泛紅,安慰了一句,“她如果知道你來看她,她心裏一定會很歡喜。”說完他停下了腳步。

我抬頭往前看,看到了紙鳶的墳墓,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那個不大墓穴靜默在莫離山上顯得格外的孤單。我抓了一把墳墓上的積雪,仿佛觸到了她的一點氣息,她仍恬靜的看著我笑,想起四年前大婚當夜,我掀開喜帕看到她的樣子,她慌張阻止我的樣子,我問她是否有喜歡之人她臉紅的樣子……

紙鳶,我把他帶來了,你看到了嗎?你的臉一定又紅得像蘋果一樣吧。

葉麟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這是她臨死前給我的,那時她已經說不出話了,應該是想讓我轉交給你,留個念想。”他把荷包遞到我麵前。

我看了一眼,荷包是藍色的,上麵有一簇鮮豔的花,我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荷包,並沒有從他的手中接過來,抬眼看他,心裏隱隱的為紙鳶心痛,“你喜歡什麼顏色?”我哽咽著問。

葉麟雖奇怪我為何如此問,但仍誠實的回答,“藍色。”

我笑了,眼眶中的淚水奪眶而出,“又喜歡什麼花呢?”

“三色堇。”他答完後臉上閃過一絲震驚,目光落在手上的荷包上,藍色荷包上三色堇開的鮮豔惹目,“這……”他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再遲鈍的人也應該明白了這個荷包裏隱藏的情意,我看著前方的墳墓,傻瓜,能說的時候你藏得嚴嚴實實,等到想說的時候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這世上像你這樣愛著一個人的恐怕沒有了。

葉麟似乎想到了什麼,每年冬天他都會收到幾雙手工做的鞋墊,上麵針腳細密,想是做的人一定費了很多心思,上麵偶爾還有一點點紅色,應該是不小心紮到了手……東宮時,他被太子仗罰,夜裏發起高燒,迷迷糊糊之間覺得有人在屋子裏走動,喂他湯藥,等他醒來屋子裏卻空無一人,病已經好了……他從未尋過這個人是誰,隻因為不諳男女之事,或者因為心中有了所想之人就把這份情意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