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了,但是你現在是殺人犯,我跟你沒法過。”
“行,你就繃著,我懶得跟你煩卵,明天我再來。”
“這樣成不?”劉老煙伸了伸頭。
孫敬嚴點了點頭,“行。”
“你兒子在審訊室等你,進去談談。”
劉老煙一愣,看了看白爭,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根據眾人對嫌犯口供的整理,大體已經理清了案件脈絡,這瓶毒酒,多半還是劉有金的主觀產物,原本準備用來毒害自家老父,但劉老煙是個老酒鬼,應該是喝出了茶釀的異常,當即選擇了接力打力,把酒搬上了長龍宴的桌子,這才害得兩人喪命。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孫敬嚴決定給他們父子獨處溝通的機會,要想校對出最貼合實際的口供不易,但是讓他們兩位當事人整合出來卻是輕而易舉。
“你出去就說,都是我讓你幹的,別犯傻。”
審訊室裏,劉老煙這般囑咐劉有金。
就算是鄔棚鎮派出所坐落於一個小山村,相對其他地方的條件都要艱苦,但是該有的基礎設施還是有,就比如審訊室裏的攝像頭,一直都是在工作著的。
劉有金看著自家老父,好半晌才回答:“我造的就是我造的,不用你扛。”
劉老煙砸吧了兩下嘴,似乎很難受,他的水煙筒已經被自己親手毀了。
“那酒,是它自己壞的吧?”他問了一個很不切實際的問題。
“我搞的。”
劉老煙咳嗽了兩聲,單手捂臉,應該是哭了。他一直在騙自己,騙自己說這有問題的茶釀隻是讓兒子撞上了,不敢相信是劉有金特地搞來殺他的。
“我沒想到你能喝出來,喝出來還拿去給別人,你又是圖什麼?”
劉老煙抹了把臉,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你不是光想著去縣裏開個廠麼,手裏這點兒錢,也就夠嗆包塊野地,房子都起不來,到時候就更急,聽爹的,再幹兩年。”
看到這兒,白爭陡然明白了這位老父的心思。
兒子要辦廠,自己沒得錢,但是,李寡婦有。
本來是算計人家,現在反倒是被人家算計了。
二月十五正式結案,但是孫敬嚴和楊鼓卻沒有著急回縣裏,宋青樹這個新晉刑警打著收拾行囊的幌子,在小竹樓裏多窩了一天。
“不想去?”
“想。”
“那在這兒拖什麼?”
“舍不得你。”
白爭:“你該不是還惦記我那幾隻雞 吧。”
宋青樹一臉的嫌棄,“要我說你這人啊,身上沒什麼突出的地方,唯獨兩樣兒,勢利,膚淺,一輩子的市井小民,登不了大雅之堂。”
“大雅之堂管飯不?”
都說兩個人相處久了,性格樣貌都會越來越像,本來沉穩寡言的白爭,硬是給宋青樹帶了些皮亂性子出來,在無休止的鬥嘴中,偶爾也能討到上風。
“你跟王滇紅......算了,不問了。”宋青樹胡亂勾搭慣了,白爭也看得多了,但是他總覺得這次情況有所不同,但要說這貨來真的,似乎又有些不切實際。
宋青樹樂嗬一笑:“等哥們兒到了縣裏,會好好幫你照顧樊妹妹的。”
“滾蛋。”白爭下意識回應,但轉念一想,好像是話中有話啊?!回首再看宋青樹,明顯是皮笑肉不笑,“那這邊兒我也幫你看著點兒。”
第二天早上,宋青樹就跟著孫敬嚴走了,小竹樓裏少了一個人,仿佛一瞬間變大了四五倍。
日子又恢複到了往常的平靜,因為宋青樹的離去,白爭一個輔警,也沒了整天往派出所裏跑的必要,沒事兒的時候院前喂喂雞,院後拔拔草,時不時翻翻某人特意留下的成人雜誌,過得閑適卻不充實。
這天清晨,白山養拄著拐杖走到了小竹樓下,輕輕喚了兩聲,白爭穿著個大褲衩就竄出來了,“白爺?您,您等我一下,我穿個衣裳。”
就和白爭設想的一樣,白山養今天來的目的,是為了收他做幹兒子。
“老三那邊兒我跟他電話裏說了,現在主要是你,願不願意做我兒?”
“您不怨我?”
白山養盯著白爭眼睛沉默了幾秒,“怨,也怨不得你,都是自己造的孽。”
……
“那我,給您當兒,給您養老。”
“嗯。”
白家的人手多,動作起來快,大院兒裏很快就置辦上了飯桌兒,村裏但凡是當家的,幾乎都來了。
白老爺子坐在堂中上座兒,白爭端了杯茶,雙手奉給他,當著一眾村民的麵兒,跪地三個響頭,喊了一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