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易知足這話,伍長青自然是不信的,元奇走的是壟斷的路子,而且開辦有異地彙兌的業務,對於常年在異地往返奔波的商賈來,元奇是最佳的選擇,哪裏還用得著易知足這個元奇大掌櫃親自出麵籠絡,況且,他很清楚,這家夥不是個喜歡應酬的人。
他著實是有些不解,他們此行的目的是前往對岸的徐聞考察糖業和糖市,易知足卻在海口一呆六七,與各地的商賈交際應酬,他究竟想做什麼?
不僅伍長青疑惑,白芷也頗為不解,這幾日悶在元奇海口分號,她等的有些心煩,眼見的榨季一臨近,由不得她不心急,聞報易知足回來後,她匆匆趕了過來,瞥了兩人一眼,徑直問道:“咱們什麼時候去對岸?”
“不急。”易知足搖著折扇不緊不慢的道:“再等幾日。”
還要等幾日?白芷忍不住道:“你究竟在等什麼?”
略微沉吟,易知足才道:“白姑娘若是心急,可先去徐聞。”
聽的這話,白芷掉頭就走,伍長青瞟了她背影一眼,含笑道:“在下也是一頭霧水,知足兄別藏著掖著。”
“我可沒藏著掖著,這些跟他們閑侃,目的是了解情況。”
“什麼情況?糖市?”
易知足搖了搖頭,道:“糖、米、煤,三角貿易。”
糖和米,伍長青自然清楚,海南和雷州府盛產甘蔗。但基本都缺米。這兩類商品是最大宗的貿易。但怎麼又蹦出了個煤?遲疑了下,他才道:“沒聽這地方有煤。”
“安南有煤,而且是優質無煙煤。”易知足道:“開辦鋼鐵廠要大量的優質煤,大清的優質煤大都在北方山西一帶,運輸成本太高,安南的煤是最為合適的。”
易知足口中的安南優質煤自然是指的鴻基煤礦——東南亞最大的煤礦,而且是露煤礦,即便沒有任何機器設備。也能大量開采,完全能夠滿足他的鋼鐵廠需求。
“從安南運煤,這成本是不是太⑤¤⑤¤,大了?”伍長青疑惑的道。
“總比從北方運煤合算。”易知足著輕歎了一聲,如今的交通運輸條件實在是太差,陸路運輸根本就不敢想象,海運是成本最低的,而且也適宜大額運輸,目前來,從安南運煤是最現實的,但他對安南這條航線的情況不熟。對安南的貿易也不清楚,是以這幾日頻頻接觸海口的商賈。
略微思忖。伍長青才道:“知足兄打算用徐聞的糖換煤?”
“僅有糖是不行的。”易知足緩聲道:“糖是奢侈品,安南的需求有限,這幾****了解了下,對安南的貿易,大宗商品主要是絲茶布紙瓷,當然,能夠不買是最好的。”
不買是什麼意思?伍長青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易知足卻是笑了笑,沒有解釋,不買自然就是搶了,等有實力了,就去搶占地盤,護商團可不能白養著不做貢獻,他可沒那麼多顧忌,周邊這些個藩屬國沒有什麼好玩意,個個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澳門,前山寨,澳門海防同知署
候補知府餘保純細細看完林則徐從虎門轉來的諭貼,轉手遞給同知蔣立昂,待其看完,他才開口道:“義律可會應允?”
諭貼中,林則徐提了四點,一、呈繳新來鴉片,二、交出毆斃林維喜的凶犯,三、未去的空躉和煙販即速回國;四、前三條逐一遵辦後,再酌定正經貨物交易辦法。
“這可不好。”蔣立昂道:“我聽九龍海戰,英夷傷亡並不大,隻是傷了四五人,並無人戰死。”
餘保純不以為意的道:“打了敗仗,哪有不掩飾的,雙方火炮對轟了半,就傷了四個?這話誰信?真要隻傷四個,英夷也用不著懇請談判了。”略微一頓,他接著道:“轉交給義律,著他三日內回複。”
英商會館,義律看完馬儒翰翻譯過來的諭貼,隨意的往桌子上一丟,起身走到陽台上,眺望著海麵,怔怔的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