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為每天下午都會打個電話回家報下平安,說聲不回家吃飯了,至少也讓家人安心,現在自殺失蹤這類事天天有,可不想讓父母誤會。
晚上則是花了十塊錢在網吧包夜,因再沒別的地方能花十塊錢過一晚上了,必竟這兒有沙發能躺,還有電腦主機散出的熱量,能讓秋後已很有些冷意的晚上保持溫暖。
雖說吳為如果願意,還可以去找朋友借宿,但很多時候他還是更願意一個人呆著,不是有句話說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麼。
對於社會統籌養老保險,吳為一直持抗拒態度,幾年一變的養老政策,各地頻頻爆出的養老金管理黑幕,實在難以說服他,為遙遠幾十年後的老年生活,在自己手頭並不寬裕的情況下,每年存上幾千塊大洋。
父母執意要拿出他們並不多的養老金,為吳為續交養老保險,因為他在幾天前,剛剛從工作了半年的理財公司辭職。但他實在伸不出雙手,接下父母的養老金,為此吳為同父母發生了爭執,每次爭執後,他也總會自己安靜的單獨呆幾天。
不是因為生父母的氣,而是他無法麵對父母,總對自己關懷倍至的父母,處處為他著想,一切以他為中心,就如同父母就是為他而存在。如果不是如此,父母老兩口早就可以過上安逸的生活了,雖說企業退休的他們養老金微薄,但需求極低的他們已能過上不錯的日子了。
也因為自己從小的理想,就是長大而要讓父母幸福快樂,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二十多歲的自己本該負起家庭的責任,卻沒想到還是父母的包袱、拖累,在家時也是很少直麵父母,真的怕極了麵對父母越來越多、越來越深皺紋的臉。
網吧不大,兩百多平米,一百多台電腦桌把空間擠得滿滿當當的,空氣中彌漫著劣質香煙的煙味。吳為坐在網吧其實也無事可做,鼠標不停點開視頻、遊戲、網站,掃過一眼後又點了叉叉,一直重複再重複著這乏味。
淩晨四點,已經四十四個小時沒睡覺的吳為再也撐不下去,半躺在網吧的大沙發上,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認床的他卻並不是很安穩,不時的轉轉身移移位置。
守夜的網管在昨晚就已注意到吳為,來網吧包夜的基本都是熟客,要麼為了通宵遊戲,要麼就是經濟拮據無處過夜的,恐怕以後這兒又得多一個過夜客了,這年紀與吳為相差不多的網管隻是暗暗腹誹。但作為打工的他自是無所謂,他現在關心的就是,魔獸世界裏的兄弟們還等著自己下副本呢。
時間就在劈啪的鍵盤敲擊聲、此起彼伏的鼻鼾聲中慢慢過去。
天好象有些亮了,網管下了遊戲,打著嗬欠拉開玻璃門外的卷門,刺耳的卷門聲把小半包夜的上網包夜客吵睡,隨之而來的自然就是被吵掉好夢的客人們的咒罵。
既然醒了,肚子咕咕叫的上網包夜客,終有幾個是耐不住了,站起來伸著懶腰,出門找早點攤子填肚子去的,都是行色匆匆,填包肚子後可還能回來上一個多小時的網呢。
沒多久,包夜客們來來去去,倒是醒了大半,一些組團來的包夜客吵吵鬧鬧聊天,迷迷糊糊還不想醒過來的吳為也是聽了大半……
“……爽……之一掉率……弓出了……八萬金……搶……”
“……蒼井……技術……小澤……漂亮……安倍……去死”
“……雙色球……永康……中了……兩千多萬……我就……買車……泡妞……”
吳為忽的醒轉,第一反應就是摸了下褲兜,因前天從家中出來後,心頭很是難受的他,發神經似的去褔彩點,機選了雙色球兩個號碼並加了五倍,那張二十塊錢的彩票可就放在褲兜裏,卻也因為心頭難受,一直沒想到兌獎。吳為從不覺得幾千萬分之一的機會,會落在頭上,他一直認為彩票是窮人遊戲,如果寄希望在彩票之上,除了白日造夢有長進外,別的方麵都會退化。因而一年到頭很少買彩票,買也隻買一兩注幾塊錢票。一下子花了二十塊錢買彩票,並且這二十塊錢,可是吳為口袋裏加銀行卡裏所有財產的六分之一了,對於一向節儉的他來說不可謂不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