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毓圻冷笑一聲:“他殺那些人不過是形勢所迫,不得不殺人立威,無論是殘暴的金人還是凶狠的蒙古人,當初都沒有對衍聖公府動手,我就不信他有這個膽子,到時候大不了遞上降書順表,他也就順著台階下了,難不成還要跟我們算總賬?”
孔毓昱歎了口氣:“既然大哥執意如此,那愚弟在不多說一句,今日見過了母親大人便離府而去,從此再與孔府無一絲瓜葛,將來闖了禍事也砸不到孔府頭上,若是以後孔府要被清算,愚弟也絕不多說一句話。”
幾兄弟的這頓飯可以說吃的憋屈,每個人都有心事,堪比同床異夢,早年的兄弟之情早就被眼前這不可逆轉的形勢消耗的一點不剩,孔毓昱拜見了母親,在母親床前侍奉了三日之後便離府而去。
聽聞孔毓昱離開的消息,孔毓圻歎了口氣,雖然他當初大發雷霆,但是心中也是頗有顧忌,早就聽聞這大明皇帝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這種年紀的人最難打交道,他們懶得權衡利弊,做事單憑一時意氣,哪怕兩敗俱傷也在所不惜,若真是和孔府對上了,怕是也是一樁難事。
要知道這幾十年山河破碎,神州陸沉,許多大儒已經不再把孔府奉為聖地,甚至不少在痛罵他們世受皇恩卻不肯一身報國,完全與儒家的思想相違背,本來孔府應對這種情況的方法便是不聞不問,等這些人都死光了,孔府依然是聖人府第,到時候沒人會追究他們以前做過什麼,甚至在朝廷的刻意宣傳下他們還會成為順應天命的典範。
但是誰也沒想到大清朝竟然如此命途多舛,又被大明複了國,大明朝當初可是眼看著已經一點希望都沒有了,況且滿清在那些大儒看來還是蠻夷,如今若是半個天下的大儒都站出來與他們作對,日子怕是也難受的很。
看著他為難的麵色,他的二弟在旁邊勸說著:“咱們當初終究是惡了大明朝廷,如今四弟在朝為官,正是咱們撥亂反正的好機會,大哥為何不肯同意?”
孔毓圻歎了口氣:“咱們孔府的門人可以做太子太傅那樣的虛職,但若真的成了大明的大學士,讓周朝的人怎麼看咱們?到時候逼上門來還不是自討苦吃,況且有先祖和列為先賢庇佑,新朝未必會拿咱們怎麼樣,家族也得以保全,如今若是摻和到那些事情裏麵去,怕是要家破人亡,既然有祖宗的恩澤,咱們也何必去拚個你死我活。況且四弟這個人嘴上說得狠厲,怕是到時候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可是咱們總得做些什麼,要不然四弟在朝中也不好做人。”
“不能做,四弟對明朝的皇帝有撫育之恩,就算不做什麼也沒人動得了他,我說過了必須要保證家族的安全,咱們既然不用拿整個家族去賭一個前程,那就不要畫蛇添足,白白害了家裏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