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懷疑的是,如此年邁,似風中殘燭,他的生命之火會不會在下一刻就會熄滅,這點倒值得堪憂。
看到牧凡有些懼怕的眼神,老僧歎息一聲,邁步往前走,隨之,飄來了他蒼滄的聲音。“進來吧,少年。”
登上階梯,幹癟的手臂終於從黑色長袍裏伸出來。
“吱呀!”
千音廟的大門浩大粗重,卻被老僧輕而易舉的推開,一股荒涼之氣襲來,鼓起老僧的長袍,還有,牧凡的長發。
凝視著老僧孱弱的身影即將消失千音廟的夜色中,牧凡終於邁步跟上。
進入千音廟之後,兩扇浩大的門,便自動合攏,緊緊的關閉。身前,仿佛又是一個世界,這裏,荒涼之氣很濃重,目光掃過十幾個房屋,最後,牧凡的目光停留在懸崖之下的巨大樹影,那顆樹,便是傳說中的樹神。
隻是,夜色之下,透過絲絲光亮,能看到的,隻有殘敗幹枯的樹影,曾經醞釀了生命之泉的樹神,它是南疆的信仰,而今隻有荒涼之氣彌漫,曾經的聖地已經被人所垂棄。
曾經的神,高高在上的神,支配了整個南疆的信仰,而今的破敗,成了荒廢的古地。
歲月的痕跡已經流逝了太多,曾經的信仰變成了一種夙願,就在千音廟,它已經演變成一種訴說。
盡管如此,懸崖邊上,牧凡還是虔誠的下跪,帶著卑微的祈求,如果樹神在冥冥之中有靈,一定會聽到他的心聲。
不知何時,老僧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牧凡的身後,悄無聲息,仿佛幽靈的影子,直到牧凡虔誠的祈願,擱下三叩首後。老僧重重的歎息一聲,對著牧凡道:“樹神已經不複存在,少年,你還是死心吧,何必苦苦執著於一個心願?”
聞言,牧凡仰望高聳入雲的巨大黑影,也許老僧說得對,樹神已不複存在,但是,他毫無選擇,迷茫之中,他唯有對著曾經的信仰祈禱。
“對於曾經來說,樹神是一種信仰,它醞釀了生命之泉,但是生命之泉也醞釀了一尊妖物——九嬰。世人皆知,九嬰是詛咒的化身,極為邪惡。自那之後生命之泉幹枯,九嬰現世,為禍世間,後來樹神有感,將九嬰封印於樹神內,自那之後,便無人再將樹神侍奉為信仰……”
老僧娓娓道來,明麵上是為解惑,話音之外卻是一種悲涼。
聞言,牧凡的身影突然顫抖起來,瞬間,他的臉色毫無血氣。
那老僧說了什麼?生命之泉醞釀了九嬰?
九嬰被封印於樹神之內?詛咒的化身——九嬰!
燭龍,燭九陰同樣可以驅使詛咒之力,莫非兩者之間有必然的聯係?
那麼,三個月辛辛苦苦的趕路,隻為來到樹神之前——祈禱。
原來虔誠跪拜的信仰,隻是一個笑話……
“啊!”
牧凡怒吼,心都在滴血,之前,他竟然跪在一個詛咒的化身前,為他父親母親祈禱,殊知,他的父母此刻正在逆亂之海裏承受著業火的煎熬!
“啪”
一隻堅錚有力的手拍在牧凡的肩上,一股清流從幹枯的手臂流進牧凡的身體,頓時,他變得清醒起來,五髒六腑疏通了一遍。
“少年,去吃頓齋飯,住宿一夜,明天好做打算!”老僧的話,帶著不容置疑的口氣。
從牧凡的角度看去,正好看見老僧睿智的眼神,蒼滄的歲月裏,他的眼裏沒有沒死氣,反而是一種威嚴的生機。
“前輩,收我為徒吧。”
一句話,千音廟變得更加深沉,巨大的陰影籠罩一層陰森,這時變得詭異起來。
老僧的身影頓了一下。
“前輩,收我為徒吧。”
這句話,讓他陷入的沉思,千音廟隻生活三人,荒涼占據了這裏,在孤獨中他已經活了一把歲月。
這一刻,少年的話似乎要揭開封塵的寧靜,終於,在一聲歎息下,披著巫師長袍的老僧,緩緩離去,他沒有回答,也沒有否定。
隨著他離去的身影,傳來一句話。
“有緣無分,放下你的執念吧。”
牧凡本想跟上去,可是聽到老僧的話後,他遲疑了,為何有緣無分?
放下執念,說得輕巧,如果可以輕易放下,他又何必執著趕來千音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