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映掩嘴一笑，“璞玉可真是心疼杜姑娘腹中的孩子。”言外之意就是杜雲舟這個母親還比不上一個未出世不知道是男是女有沒有命活的肉團。
“那是自然。”璞玉抬眼抬眼問對麵的雙胞胎姐妹，“你們誰是明嬌？”這兩姐妹雖也不是一模一樣，可總是相像的很，璞玉與她們又是多年沒見，自然是記不得哪個是哪個的。
“我是明嬌。”穿著粉色錦衫的女子笑著說。
“我看看你的手。”璞玉拉過明嬌的手，衣袖一滑，小臂處果然有一道淺淺的傷痕，“果然還在。”說著輕歎了一口氣。
“表妹無須自責，這傷若不仔細看也是瞧不出的，何況又整日衣裳遮著旁人也看不見。”明嬌神情自若。
“是我小時候不懂事傷了你，實在對不住。”璞玉低聲道，她小時候頑皮，仗著自己學了些三腳貓的功夫就到處惹是生非，去祖母家時爬上了屋頂抓麻雀，不慎跌下來的時候明嬌接住了自己，手當時就折了，又留了疤。
璞玉被嚇得魂不知體，昏睡了一個多月，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西北了，一別多年，那句對不知也一直記在心裏，沒有機會說。
明嬌一怔，許多往事自己已經記不大清楚了，疼痛也隨著時間煙消雲散，隻是這道疤一直陪著她到現在，何況她從來也沒有怨過旁人，所以璞玉這句對不住著實讓她吃驚和意外，“你有心了。”明嬌反手握住她的手，笑意吟吟。
璞玉多年的愧疚總算了圓滿了，她紅著眼說，“多謝。”
許明映在邊上看得吃味，她們都是庶出，憑什麼這許明嬌就能得璞玉青睞，想到這兒不免就出聲道，“我瞧著這天怕是要下雨了，要不去我那兒坐坐吧。”
璞玉斜了她一眼，心想就連你屁股底下坐得墊子都是我家的，這兒還有什麼是你的呀，不過看這天好像是要下雨了，便說，“那就散了吧，明嬌你有空來我那兒說說話。”說完看也不看許明映，站起身來扶杜雲舟。
來到台階前璞玉突然轉身對亭子裏的人說，“呀，我的團扇還在那兒呢，替我拿過來。”嘴上說這話腳上卻也沒有聽，倒著身扶著杜雲舟下台階。
“小姐你好好走路啊”湘迪拿了折扇出亭子看見璞玉倒著往下走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忙大聲叫了一句。
話音都還沒有落，璞玉腳上一打滑就跌了下去，驚慌之餘趕緊甩開杜雲舟要拉她的手任由自己跌了下去。
“讓人把藥端進來，我來喂姑娘喝。”祁夫人一邊吩咐一邊進了院子。
“娘”璞玉側臥在榻上，胳膊已經上了夾板，用白色的棉布掉在胸前，看見祁夫人進來就拖著嗓子喊了一句。
“是不是還疼啊？”祁夫人三步並作兩步進了屋子，箭步衝到榻前。
“我沒事，娘，杜姐姐那邊還好麼？”璞玉掙紮著坐起來，拉著祁夫人的袖子問。她從石階上跌下來後頭磕在風景石上當時就沒了意識，醒來時自己已經回了院子，身上的傷也已經處理過了，隻是心裏惦記著跟在她身後的杜雲舟。
“是要早產了，現在還在生著。”祁夫人不願意讓璞玉多心，就隻字片語帶過了。
可是璞玉不相信，她問下人均是支支吾吾地不敢多說，現在連娘也這樣，一定是出事了，這麼想著就要從踏上起來。
“你這是幹什麼，自己都顧不過來還要去哪兒？”祁夫人趕緊按住她。
“娘，我要去看看她。”璞玉帶著哭音哀求。
“好孩子”祁夫人也紅了眼，她心裏也拿捏不準，剛剛去那邊看過杜雲舟大出血，大夫說孩子恐怕是保不住，這長孫到底還是要無緣了。
“娘，這不是意外，是有人有意要讓她失了孩子。”璞玉急聲說道。
祁夫人的眸色一深，“這是什麼意思？”她以為先前的警告已經能穩住那些人了。
“我分明是踩著珠子一樣的東西才會摔倒的，娘，我敢肯定。”璞玉記得清清楚楚，當時她腳上是踩著圓圓滑滑的東西才會重心不穩，所以她知道在劫難逃才會甩開杜雲舟的手。
祁夫人一聽瞳孔急劇收縮，抿了抿唇，揚手吩咐，“來人去查，我們祁家容不得這種心腸歹毒之人。”
“她是不是疼的厲害？”璞玉抓住端著血水從屋子裏出來的小丫頭低聲問，她一進院子就聽見裏頭淒厲的哭聲，心中一慌。
“杜姑娘已經沒了力氣，東西也吃不下去，又出了好多的血。”這些小丫頭都是沒出閣的，現在看見人家生孩子這樣的痛苦已經驚慌失措了。
“去庫房拿上好的人參切片給她吊著，今兒她若母子平安你們通通有賞，若是有個意外就小心你們的皮。”祁書玉不知道什麼時候趕來的，身上還穿著外出時的錦服，此時站在一臉慌亂的璞玉身後厲聲吩咐。
“是”丫頭神色一斂，端著臉盆下去了。
“還疼不疼？”祁書玉拉著璞玉在廊下坐下，摸了摸她的手，全然沒有了剛才的狠厲神色。
“是我不當心”璞玉低聲說，書玉早就說過了，不要和杜雲舟離得太近，自己這樣毛毛躁躁一定會衝撞了她的。
“是那些人吃了雄心豹子膽，又幹你什麼事了？”祁書玉柔聲說，“就算是沒有你，她們也不會放過她的。”
“哥哥成親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盼來一個孩子，若是因為我孩子保不住，我……”璞玉說著鼻子一酸，哥哥即便再疼她就算不怪她，她自己心裏又如何能原諒自己。
“大爺回來了！”茯苓從書玉的院子裏過來，路上碰見了風塵仆仆趕回來的祁家兩兄弟，急忙過來報信。
“東西拿來了嗎？”祁書玉神色一凝，接過茯苓手裏的木盒。
“前些年攢的雪蓮丹都在這兒了，給杜姑娘補血養氣最好不過了。”茯苓開了木盒給書玉看。
“都送進去吧，問問大夫能吃多少。”書玉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