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土因為土質含沙量不同所以沒有具體的配方,與水泥、羅馬砂漿概念差不多,但因為具體的配方不同,有些三合土配方解決了水泥最大的問題,那就是韌性!
這個韌性不是指如竹條那麼甩動而不折,而是指不脆,對地震之類的災害有基本的抵抗能力。性能差距,就跟熟鐵條與生鐵條的差別。
如陳明心說的那樣,誰說大明朝的城牆能崩塌四五裏,誰會信?
陳明心說著眨眨眼,低頭:“戚爺是沒見著奇山所、備倭城、福山所的慘象,最慘的是寧海州。州城內外房舍,十不存一!”
“官民死傷可謂狼藉……”
戚繼光聽著皺眉:“天災之下生死有命,這與你屠戮各衛官佐又有什麼關聯!”
陳明心伸出無名指,三根指頭在戚繼光麵前晃著:“第三點,真有倭寇。”
戚繼光瞬間雙目睜圓,又泄氣:“那!你還大肆株連各衛官佐,不怕陣腳自亂……算了,倭寇都沒你殺的狠。”
陳明心咧嘴無聲做笑,笑意冷冷:“倭寇就是各衛座上賓,不巧我陳五認的那賊子。不殺各衛官佐,如何能斷絕倭寇眼線?”
“詳細說,說明白!”
“否則你不反,為衛裏各家延續計較,今日我也要哦逼反你!”
戚繼光怒目說著舉手拍桌,戚威等人紛紛站起,都不情不願手摸向刀柄。
陳明心朝西邊側頭示意:“寧海州受災之慘無法以言語描繪,金山左衛便在寧海州近側。我欲差遣金山左衛救援寧海災民,然而所差之人再三回報,說是金山左衛的掌印顧連龍正招待貴客,不接我陳五、以及登萊都司府的令,門都不讓進。”
“當時還在寧海州組織軍民救人,得悉後便直赴金山左衛。戚爺,真倭就在此處。”
說著陳明心拍掌,院門另一頭十餘名動員起來的金山衛捕倭軍頭綁赤幘,穿著前年冬季捕倭軍下發的黑邊號服拉扯進來好大一串人。
不是戚繼光想象中的三五個倭人,而是真的好多,一個個綁成一串還跟尋常捆綁俘虜的姿勢不同。平時押解俘虜、罪犯都是雙手反綁,而這些倭人一個個雙手合掌被綁在前麵,更顯目的是每人手掌處對穿的那一枚長箭!
穿箭之刑不是沒見過,而是沒見過這麼密集的穿箭刑罰,就跟沒見過大麵積的衛所官頭顱一樣。
戚繼光站起來,看著那一串串個頭普遍在他腋窩處的倭人,又看向這批倭人的光腳,他倍感荒唐,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問:“該不會是日本商船靠岸,被你劫了來吧?”
陳明心從袖中掏出一塊皺巴巴布帛雙手抖開,素布正中是一枚黑紋菱形家徽:“九州大內氏,這家子使者跟山名氏使者大鬧寧波、杭州可是讓國朝丟盡了顏麵。這大內氏的家徽,南軍剿滅倭寇時,可沒少見。”
倭寇就來源於九州,官軍對倭寇也有分類,最為凶狠、嗜戰的是南九州的島津氏,常常使用的是‘十’字在圓圈裏的家徽。而出身北九州大內氏倭寇,戰鬥意誌不如島津氏,也不如島津氏那麼的殘暴。
比之島津氏,出身大內氏的倭寇向來行為散漫,一貫是東南水師眼中的好欺負的角色,就連對外雇傭時,大內氏的倭寇往往會冒充島津氏的,以便拿個高待遇。
戚繼光還是不信,走到幾名明顯是頭目的倭人身邊打量,這幫人已被折騰的畏首畏腳,一個個縮著腦袋又不敢挪動腳步。
見這幫人身上衣服邊角裝飾花紋以成串菱紋主,幾個頭目身上的衣物裝飾花紋又是各種暗花、交織的大型對稱菱紋,或者頭尾相對羽翅朝外的對蝶花紋。
陳明心跟過來,一哼:“戚爺想不到吧,這幫狗雜碎做的比東南倭寇還遭人恨。”
戚繼光望過來,陳明心口風一轉:“如戚爺所想,他們的確是大內氏的商船,但也是寇。船艙裏……我陳五救出了二百餘女童,都是淮揚那一片兒來的。”
“至於是不是倭寇……有真倭,有人證、有船,反正各衛與倭寇勾結的罪證多的如山一樣……對了,按家主的話來說,那就是我陳五無意間發現了這裏的陰私勾當,而內通倭寇的各衛官長想要殺人滅口便糾集部伍,不想人心向背,都被其部伍所斬。”
戚繼光臉色頹敗,不甘心問:“你奉趙三的令殺人?”
陳明心不回答,卻說:“該殺,大不了如戚爺說的那樣,帶著弟兄們反下海去日本搶一搶。”
“對了戚爺,家主曾說海邊抓到一百個倭人一起砍頭可能有冤枉,但一個一個砍,問清楚再砍就沒冤枉的了。如果倭寇中有好人,就不會遠渡汪洋來犯我海域了,下海的倭人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