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謀議水師(2 / 2)

靠地上的駐軍、步兵機動備倭,兩條腿磨光也不見得能逮到倭寇主力狠狠揍一頓。隻有水師能追趕倭寇的速度,也隻有水師能纏上倭寇狠狠咬掉倭寇一口肉。

也隻有數量可觀,戰鬥意誌堅決的水師,才能迫使倭寇心生忌憚,不敢隨意招惹。

毫無疑問,要解決這個問題隻能花錢,花費大量的物資重建一支水師。至於水師的番號,根本不需要從中樞申報,不說山東,光登萊就有足足十幾支空頭水師番號!

隨便拿出一個名字好聽的水師番號,給上麵報一個整飭積弊、合營編練的理由,就能將各處空頭水師骨幹集合起來,立馬就能拚組出一支看著骨架挺大的水師。

不說戰鬥力,起碼該有的威懾力還是有的。虛虛實實,糊弄糊弄不明真相的倭寇、倭寇眼線還是不成問題的。

然而,這個主意不好拿。

殷正茂一臉的敬服,看向趙期昌又環視左右笑道:“諸位可能不清楚,登萊有一位謫塵將星,手書一冊兵書頗得皇上喜歡。就連兵部裏的幾位堂官也是讚不絕口,更是讓兵部主事、員外郎等人手一冊相互研討兵法之奧妙。甚至,本朝文曲星,督掌翰林院事的徐少湖也對這位將星神交已久。如今,這位將星就在堂中,敝人又怎敢置喙?”

一幫人目光集中過來,趙期昌暗罵殷正茂圓滑,他已經知道新設水師的來龍去脈。

肯定是張茂反水前就確定好的退路,沒有這條穩妥的退路,以張茂的性子根本不敢賭。而這條看似光明的退路之所以在趙炳然這裏被拒,絕對不是趙炳然刻意為難,而是這件事情牽連廣泛。

旁的不說,就說兩個問題,還都是要命的問題。

第一個問題就是新設水師所需的物資從哪裏籌集?按著規矩,又得分攤,每塊地方的產出都是有數的,除去給朝廷的外,各處經手人能落下的份額本就不高。

若是新設水師而將物資分攤給各處,可以這麼說,隻要款子不是朝廷專款撥付,那所需的錢糧都是從地方官員手心裏擠出來的!

沒錯,這些攥在官員手裏的東西名義上還是朝廷的,是盈餘。可控製權在誰手裏,就等於是誰的!讓這些人把手裏的東西交出來,不是搶又是什麼?

要錢的問題,向來跟要命沒區別。

第二個問題,水師絕對是個燒錢的單位,否則登萊各種水師也不會陸續萎縮,留下空番號後,將骨幹力量先後並入登州水師中。

水師燒錢還要建立,就說明有建立的必要性。

這麼說吧,若是登萊再出現一支水師,配合登州水師一南一北,這不僅僅意味著登萊養軍壓力徒增,或者是海防能力上漲,也意味著密密麻麻、從登萊近海撈錢的人必然要多出一筆開支!

得罪海商、得罪鹽商、得罪這些人背後的達官貴人!

所以,沒有必要誰都不想為了一支別人的水師而去給自己招惹麻煩!

趙炳然不敢給玄成武答應新設水師的計劃,殷正茂自然也不敢無緣無故的替登萊官場背鍋。他是行人司行人,拿的又是兵部的堪合,又是專差身份來登州,他若開口支持登萊新設一支水師,那圍繞登萊近海吃飯的人也不會過分埋怨於登萊文武。

而殷正茂身份又超然,何況事情都已經做下了,造成既定事實後遭到報複的可能性最低。

結果顯然,這位不願意冒風險拿這個人情,將鍋甩給了趙期昌。

眾目睽睽下,趙期昌端起茶水小飲一口,根本不接殷正茂的話茬子,不給這位代表中樞的上差點滴顏麵,卻說:“從長遠計較,登州水師的確獨木難撐,需要一支輔助水師。此前,各處備禦千戶所擁有舟船二三十餘,擔任沿海巡哨工作,充任登州水師耳目。”

說著趙期昌察覺趙炳然打給他的眼色,趙期昌隻是對著趙炳然微微頷首以示敬意:“所以,從各備禦千戶所抽調中上大船,頃刻間可得五六十艘。再多備火船,如今入秋北風漸生,無須火炮對敵或者跳幫肉搏,隻需要占據上風口以火船對敵。”

玄成武突然問:“趙都司,若倭寇伏擊,前後包夾占據上風而來如何應對?”

搶占上風,是水師軍官的基礎認知。

趙期昌挑眉,語氣堅定:“這是近海,官軍的船燒了,將士們有的逃;若是倭寇的船被燒了,隻有死路一條!”

趙炳然抬手打斷趙期昌接下來的言語,問:“趙都司的意思是集結船隊補上登州水師之缺,佐以火船示威?”

趙期昌還沒開口,就見趙炳然又說:“本官心中有底了的,正好都忙碌了一天,先吃飽肚子,我們再議議抽調船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