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是誰做的,東昌府那邊扯出白蓮教,為了將趙期昌徹底洗白,隻能把一切汙水潑給白蓮教。
三個人確定內部態度後,開始討論以白蓮教動手為背景,省內形勢的種種變動可能。
至於是不是白蓮教動手,真的不重要。不是他們做的,那就搞虛假消息,各種市井流言傳的飛起,隻要讓百姓相信了白蓮教要搞大事情,醞釀下來總能讓各處相信、或懷疑是白蓮教幹的。
隻要持續保證白蓮教的話題熱度,反正白蓮教也不會跳出來反駁,時間一長,不是他們幹的,所有人認定是他們幹的,眾口鑠金,也就變成白蓮教自己幹的了。
反正白蓮教這個組織內部鬆散的一塌糊塗,搞不好連白蓮教內其他地區的教眾,都會相信東昌府地區的聖教弟兄真準備幹一回大的。
甚至為了江湖、綠林上的名望,東昌府的白蓮教成員還會腆著臉大包大攬接盤,承認自己弄死了一地重將孟尚義……別稀奇,江湖人為了麵子什麼事情都能硬著頭皮做出來。
張茂這幫人關心的是將趙期昌的嫌疑摘出去,趙期昌被洗白,那他們也就是幹淨的;至於孟尚義的真正死因、白蓮教要搞大動作、運河被截斷等等讓彭黯恐懼的事情,與他們登萊係何幹?
反正孟尚義死了,死了就死了,別把自己弄成殺人凶手成了。
白蓮教要搞大動作,他們真要搞誰又能阻止?反正沒法子阻止,兵來將擋。你們要搞就搞,大不了麵對麵拚刀子。說的難聽了,還巴不得你搞事情,弟兄們的榮華富貴全靠你們的人頭來換了。
至於漕運被截斷……山東最擔心這個的是巡撫,受影響最大的是兗州府、濟南府、東昌府這三個平日裏從運河受益極大的富裕地區士民。登萊一直是窮地方,占不到漕運的好處,截斷就截斷,又不影響登萊子弟、鄉人的吃喝生活。
所以,彭黯最擔心的事情,一直是登萊係最不在意的;登萊係、趙期昌最擔心的事情,也恰恰是對彭黯而言無關痛癢的事情。
正議著,趙鳳祥臉色陰著入中軍大堂拱手,分別對三人行禮:“將軍,左軍千總田啟業受孟尚守之邀,入城飲酒去了,並不在軍中。我已差人備下快馬,可隨時入城尋田啟業。”
趙鼎明不由啞然做笑,搖著頭真不知說什麼好了,看向張茂:“這是彭黯的意思,還是孟尚守的意思?”
張茂微微皺眉,也覺得好笑,想笑卻憋著有點肚子疼:“我來時見了孟尚守,觀其神色還不知情。”
孟尚義死了,對彭黯而言不隻是斷了一臂那麼簡單。孟尚義一死意味著山東境內最讓登萊係忌憚的東昌軍將脫離彭黯的控製,也意味著彭黯手下嫡係軍隊在上層首腦彭黯,與下麵中層軍官之間,被砍斷了核心聯係樞紐。
沒了孟尚義,彭黯就沒有東昌軍的支持,在省內軍事行動中,登萊係將獲得前所未有的主動權,而彭黯為了維持山東境內的平靖,隻能更大範圍的容忍登萊係。
彭黯是老虎,孟尚義就是虎牙,沒了這顆虎牙的彭黯就是紙老虎。可孟尚義昨天被弄死,今天一大早孟尚守還不知情,就拉攏田啟業。偏偏田啟業因為各種原因,心動了,跟著孟尚守跑了。
孟尚守的小手段在親哥哥被人弄死的背景下顯得突兀,隻是有一點可笑,笑其可悲卻又不值得笑;而田啟業呢,隻要操作的好,登萊係就能再次瓜分山東軍界資源。可以說是在黎明前夕最黑暗的時間裏,田啟業這個濃眉大眼的家夥背叛了革命!
田啟業丟掉的東西,太多了,不隻是一次瓜分軍界資源帶來的軍職提升。丟掉的是內部影響力和信譽,有這個小尾巴在,趙張二族可以名正言順的拒絕田啟業更進一步的要求。
五家聯盟至今,田家可以說是自己丟掉了股份!
這才是張茂、趙鼎明值得笑的地方,不是笑田啟業在黎明前夕走錯路,而是笑五家聯盟這個最初的盟約裏,有一個累贅自己作死倒下了。今後不需要給田家太多資源,無異於自家資源增多,這是豐收喜悅的笑!
少了田啟業這個名義上的股東,對其他股東而言就是增廣增厚了話語權。當然,少了中間小勢力,當五家聯盟最後變成趙張二族二元對立時,那距離分裂、相互傾軋吞並對方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田啟業的確在黎明前夕最黑暗的時刻背叛了,換言之,張、趙、王等家族,還在黎明前夕最黑暗的時刻裏摸爬滾打,能不能熬過這一關迎來黎明還是未知。
若集體熬死,到時候就是田啟業來吞並他們各家勢力了……主動、被動易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