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茂似笑非笑的數落目光下,張超呼吸粗重,死死瞪著張茂。
王道成見了打趣,問孟尚守:“如今我山東將星彙聚,小趙將軍素來特立獨行,以梅稱之甚為妥當。就是不知,孟將軍如何自比?”
孟尚守露笑:“王將軍呢?”
王道成眨眨眼,頗有感慨道:“我喜歡邊塞早春時的蒲公英,雪未化,便綻放金花。我無傲寒之意,我之所以喜歡此物,全在於早春時節邊塞軍民家無果菜,而蒲公英漫山遍野而生,此物活命無數。”
孟尚守聽了點頭:“將軍高義,末將願取荷花自潔之意而修身。出淤泥而不染,甚難,甚難。”
說著自嘲搖頭笑了笑,看向趙鼎明:“將軍如何看?”
趙鼎明撚須而笑:“金銀花吧,人人都愛金銀,我這人沒多大誌向,不求所有人仰慕於我,隻求無人與我為敵。”
說完,趙鼎明看向李晝,李晝摸摸鼻子:“讓諸位老哥笑話了,小弟喜歡牡丹之雍容。”
以花表誌,趙鼎明的金銀花求的是沒敵人,李晝的牡丹花求的是升官發財,都表達出了對彭黯一係該有的尊敬和畏懼。
眾人目光落在張超、張茂身上,張茂笑嗬嗬:“我無意於百花,願做一根竹,百十年後自成竹林一片,可蔭福子孫,心之大願也。”
張超也笑笑,張茂的意思也簡單,無所謂敵人不敵人,人家求的就是自家家業發達。比較起來,張茂比趙鼎明、李晝要難收買。至於王道成,根本沒有收買的餘地,人家意思簡單的很,隻要能死的其所,他就敢死。
潛在意思更簡單,別逼他,否則拉你一起死。
思考片刻,張超感慨道:“真巧,我也想做一根竹。削製竹槍,誰能持我,我便殺誰之敵。”
這話說的莫名其妙,仿佛很沒節操似的,趙鼎明疑惑看著張超,你這啥意思?難道彭黯能指揮你,今後的巡撫也能像彭黯一樣指揮你……了解了,原來在表忠。
張茂卻是不屑扭頭過去,想做一把單純的刀子,你想的簡單,可你做得來麼?
見沒人應話有些冷場,張超丟了攪動的筷子,拍著手掌左右環視:“世間草木千萬種,梅卻隻有一種。人家能傲寒自持,諸位呢?多想想自家,莫要遺禍子孫。”
王道成卻拿起了筷子,攪著鍋中肉片,夾起蘸醋緩緩咀嚼:“有道是成王敗寇,張將軍這是外強中幹虛張聲勢,還是一腔菩薩心腸要拉我等上岸?”
張超皺眉,咄咄逼人:“王將軍想做什麼?朝廷還在呢!彭公可對王將軍不薄,觀諸位將軍今日鬼祟神色,聚在一起想圖謀什麼?”
王道成握著筷子緩緩抬起手臂,筷子頂在張超鼻孔下,揚著下巴:“小子,老子在大同鎮殺韃子時,你娃娃在哪?別以為彭公倚重爾等,就能不顧軍中尊卑,恣意誹謗上司、同僚。告訴你,說話要講證據,若無證據便是誹謗栽贓!依法治你一個亂軍之罪,老子敲斷你娃股拐還是輕的!”
“你……”
張超作色,剛開口王道成握著的筷子抵進他鼻孔,大有刺穿鼻孔的架勢。
王道成抬起手臂製止其他勸架人,看向孟尚守:“孟千總,你是個正派人,管得住自己的嘴。有些話今日本將就說了,有仇有怨咱關起門慢慢算,別動不動就拉扯朝廷說事。咱都是朝廷的人,張副將動不動拉朝廷說話,弄得好像本將是二臣賊子一般。本將還算脾氣好,若遇到趙梅川在此處,引發軍中械鬥,傳出去丟的可是彭公的臉麵!”
孟尚守看向張超,張超一臉怒容不言語,他不敢言語,他被王道成嚇住了,真擔心王道成握著筷子猛地一捅將筷子插進他腦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