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期昌出門,門外五人齊齊拱手:“新年伊始,恭賀家主年年如意。”
雙手負在背後披風下,趙期昌搖搖頭,目光平靜:“無喜可賀。”
李羨微微垂眉,眼神瞥向白慶豐,白慶豐也是迷茫,不知道趙期昌在新年第一天為何說這種話。
趙顯嘴角一翹,對趙慶童揚揚下巴,兄弟倆對目,眼眉泛著笑意。
陳明理直接問:“家主,可有事情需要我等來做?”
“諸位,對於孫家夼一事,餘靜思一夜,認為不妥。如今就是躊躇,不知如何是好。”
趙期昌說著邁步,向著家中上下聚集的大廳走去,五個人一字排開跟在身後,陳明理努嘴沉吟見沒人接話:“家主,不少弟兄都瞅著孫家夼那片地,若這麼放棄,恐怕弟兄們會有非議。”
趙慶童下巴揚起:“陳老哥,話這麼說可就不對了。家主今年主抓登州府官道重修工作,哪有時間分身去做水利?水利如此大事,家主不做,莫非陳老哥想做?”
陳明理一噎,悻悻笑道:“兄弟言重了,這事兒我就是敢做,也做不來呀。”
興修水利於國而言是功,於周圍士紳鄉親而言是大仁大義更是聚集名聲的利器。興修水利後,隻要過一年時間檢驗水利效果後,不說朝廷賞賜的嘉獎牌坊,最起碼也要豎立碑文供後世受益的子孫瞻仰。
趙期昌弄來的官道重修工程,與修水利一樣,都是地方文武常見的積累軍功、名望手段。
陳明理讓慶童一句話噎的不輕,很想說一句‘趙顯才能十倍於我,趙顯能做’之類的話去惡心趙顯這對結義兄弟。
白慶豐雙手也負在背後,心中計算,開口:“家主的顧慮是對的,陳千戶的顧慮也有道理。依學生來看,家主不是不要孫家夼,而是等一二年後再動手?”
趙期昌緩緩點頭,看向趙顯:“惟明,如何看?”
趙顯笑笑:“現在是火中取粟,不難,卻多少要吃點苦頭。熬個兩三年,孫家夼失去往來商旅收益,說不得會求著家主易地。”
趙慶童接力:“是,如老哥所言,拖他個三五年,孫家夼各家必亂陣腳。反正那是個破地方,說是年年水患嚴重了些,但兩年、三年一場水患跑不了。家主要修水利,孫家夼那邊上上下下無不喜悅,若家主拖著不修,說是各家掌事人獅子大張口蓄意阻撓,到那時孫家夼上下猜疑,易圖矣。”
趙顯是最先反對吞並孫家夼一事的人,趙慶童認為趙顯見多識廣,連原因都不問就支持。為了支持而支持,為了反對而反對,自然能想到一係列支持、反對的原因。
對人不對事,這就是派係的最大禍源之一。
白慶豐眉頭皺著:“其實,眼前緩緩也是好的。若是家主強並孫家夼,城裏各家必然忌憚家主,不利於今後合作。”
見三個人支持,陳明理問:“家主,三年內可能吞掉孫家夼?”
孫家夼就在他陳家莊邊上,並掉孫家夼,陳家莊怎麼也要擴地二十頃。這是耕地,若算上山地、窪地什麼的,陳家莊現有地盤能再擴充三分之二。
趙期昌認真考慮片刻,搖頭:“走一步看一步是常人,餘也不過是常人之姿,將來的事情誰都說不準,這才一年多的事情,我等就有如此身家,今後三五年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