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衙役接住周是問的軍籍堪合,看了看道:“這奇怪呀,怎的沒有登州衛衙門的印?”
市民識字率較高,衙役又是個世代接替的飯碗,還是個能撈油水的差事,所以衙役基本上都識字,也懂官場規矩,隻是好奇如此感歎,卻把軍籍堪合還給了周是問。
起碼上麵趙期昌的官印、花押擺在那裏,而周圍其他排隊的軍士又隱隱尊崇周是問,衙役自然不會過度追問。
“某是濰縣革名秀才周是問,因罪入牢。趙將軍軍中缺乏書吏,途徑濰縣,某這才入軍做事,以期戴罪立功。故而,並無登州衛衙門官印。”
說著,周是問將軍籍堪合折疊好,裝入袖囊中對著這衙役微微頷首,以表達善意。
這衙役頓時喜笑顏開,被革掉功名的秀才那也是了不得的人,趕緊恭維,拱手:“原來這位軍爺是投筆從戎,小人敬服。”
一瞬間這衙役想的更多,一個革掉功名的秀才還跑到軍隊裏混飯吃,說明這是一個狠人。手段不狠,怎麼可能惹的縣官冒著得罪士紳的風險革掉其功名?手段不狠,又怎麼能在捕倭軍中立足?
對於登州衛捕倭軍,曆城這邊上上下下隻要與官場有關係,各種傳言都傳的飛快。再遲鈍的曆城人,也從巡撫標營軍士那裏知道登州衛裏的人不好惹。
前段時間,彭黯出於考驗故意冷落,趙鼎明就縱容標營將士在城門外列隊鼓噪。如同嘩變一樣的景象,可把曆城人嚇得不輕,畢竟承平已久。
而官場更有傳言,說是標營裏的軍士,都是在登州衛那邊混不下去被排擠過來的二流將士。標營將士脾氣都那麼大,更別說能欺負標營的登州衛捕倭軍了。
故而,隻要穿著鎧甲的軍士入城,這些衙役也隻是裝模作樣檢查一番。再說了,捕倭軍那麼大招牌擺在那裏,巡撫爺爺都要給麵子,他們哪個又敢膩歪捕倭軍?
何況,捕倭軍入城的打扮,就把這些衙役嚇住了。
排隊的捕倭軍軍士,上到軍官,下到軍士,人人背插赤旗,披甲掛刀,跟戰時沒什麼區別。舉目望去,麵前排隊的捕倭軍軍士背上赤旗,擠在脖子上的褚色披巾,連成了一道紅線,瞅著就生畏。
曆城這個名字源自曆山,曆山東山上就是趵突泉所在,也是北極閣所在。
修建在趵突泉池水上的涼亭裏,趙期昌展開雙臂,一名趙鼎明請來的裁縫正拿著布尺裁量他的體形。就等新衣服製好後,去拜訪彭黯。
按著規矩,今日趙期昌就該拜訪這個頂頭上司,還要去都指揮使司認認省裏的各路軍將,然後還要去北極閣代表老道士上香。
可彭黯拒絕了趙期昌出於公務、屬下該有的拜會,說是舉行家宴招待趙期昌。這場宴會,趙期昌覺得是宴無好宴。
裁縫記錄好趙期昌的數據,問一旁看茶的張茂:“張爺,還有什麼吩咐?”
張茂拿一個橘子遞給趙期昌,下巴也是揚起做著吩咐:“一共是三套,每套成本二十兩,選料方麵李師傅自己拿主意。就是顏色方麵,一套主青白二色,看著素雅就好;一套胸前背後納繡對虎補子,做成常服;另一套稍大一些,選色鵝黃嫩綠,方便我這女婿明年開春穿。”
裁縫提筆記錄著,笑著點頭應和:“趙將軍少年英雄,眼前正是長身體的年歲。想小老兒此般年級時,還在掏鳥捕魚不成器,遠遠比不得趙將軍萬一。”
張茂得意笑笑,撫須點頭看向趙期昌:“三郎,衣裳方麵還有什麼要求?”
裁縫也看過來,趙期昌想了想道:“再製一套比甲,以黑紅兩色為主,黑底紅邊吧。可以稍稍寬大一些,日常練武時穿。對了,幾時能完工?”
相對於男性普遍穿著的武服曳撒,趙期昌並不喜歡帶褶裙的曳撒,他喜歡硬質、貼身的比甲。
裁縫提筆記錄,笑著:“店裏眼前就接了這筆大買賣,全力以赴,四套衣裳兩日內可完工。大後日一早,就會送來。”
趙期昌點頭:“還是我去取吧,順便給家裏人置辦幾身過冬衣裳。”
裁縫笑容更盛,趙期昌扭頭對張茂道:“畢竟是省城的衣裳,送給家裏人,也顯得氣派。”
張茂撫須露笑,趙期昌要給誰買衣服他自然知道,關心問道:“軍中錢糧不可輕動,三郎身上可有閑錢?”
趙期昌笑笑,笑的開懷:“丈人,黃步雲如此大盜,小婿盡數擒殺,眼前手裏不缺錢。還請丈人掌掌眼,稍後去城裏轉轉,看彭公喜歡什麼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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