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送趙鳳翼赴京的家宴結束,趙期昌便乘著天色向著朱高城進發,那頭的事情實在是太忙了。
張承甲送趙期昌出城,東門外一裏處,張承甲才張口:“叔父,為何改變主意?”
趙期昌扭頭看一眼:“什麼主意?”
“就是讓兄長拜彭黯做座師一事,看著兄長臉色似有為難,恐怕彭黯那邊不會給兄長什麼好臉色。再說,看吳知府架勢,也應該是彭黯的人,叔父前不久才甩了吳知府臉色。現在兄長湊過去拜彭黯做座師,想來的確不是容易事情。”
說著,張承甲一腳踢飛一塊小石子,抬頭道:“官麵上的人一個個講究排場,叔父為難了吳知府,那吳知府笑吟吟的招待捕倭軍,瞅著虛情假意,似另有圖謀。現在兄長去找彭黯,恐怕會平白受氣,折了銳氣。也怕,兄長那邊受羞辱後,埋怨叔父。”
趙期昌雙手負在背後,努嘴道:“山東從來不是安穩地界,彭黯想要站穩山東,就必須給我趙家麵子。這事,你想的多了些。至於,若我失算,那也無所謂。彭黯不給我趙家麵子委屈了大郎,我就想法子弄他彭黯一個灰頭土臉。”
他有信心說這個話,也有這個信心去做。反正這裏又不是邊塞,巡撫權威並不重。弄幾起無頭公案,就能讓彭黯滾蛋。
扭頭看著張承甲,趙期昌笑道:“你隻知官場人好麵子,卻不知這些人為了好處時,是怎麼作賤自己麵子的。現在呀,我這邊沒心思動彈,隻想修築好朱高城,弄好莊裏事務;兄長那邊,也沒心思折騰。眼前咱趙家上下,最怕的就是折騰事情,安安穩穩將肚裏的肉消化了,才是頭等大事。”
“不管是省裏的事情,還是旁的什麼事情,咱家裏能不攪合就不要攪合。所以,我們願意去攪合事情,隻想待在這登萊安穩過日。而彭黯呢?要他做的事情太多,如徹底清剿妖僧惠金一黨;他要做的事情也不少,如整頓各軍,弄出幾支敢戰之軍以預防戰事,並給北京一個交代。所以,眼前,是他求我,非我求人。”
說著一歎,趙期昌道:“想來,這姓彭的也不可能是庸人,不會糊塗做事。他不犯糊塗,我趙家的好意,他又怎麼會拒絕?”
他誇誇而談,張承甲聽著心裏卻難受,難受自己的見識淺薄與杞人之憂,勉強笑著應和。
趙期昌對他笑笑,拍拍他手臂道:“這兩個月就在家中好好休養,八月時白家這邊又會派人前往遼東。這次衛裏也會跟著做買賣,這事衛裏會選派二三人,你可以跟著去認認路,長長見識。”
襲職百戶的張承甲,現在的職務已經是副千戶,在衛裏不算高也不算低了。
七月初,隨著衛裏秋戍班軍動員完成,戚繼光率領的春戍班軍也回歸衛裏。在天津衛海河屯駐四月餘,戚繼光領來的班軍與走時的班軍已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不過一抵達,戚繼光就忙著給所部班軍軍士家庭道歉,半年時間,跟著戚繼光去的時候是八百四十二人,回來時整整少了二十人,都因為種種原因死在了外麵。
過去兩個月時間,趙期昌發動的鋤奸軍功還未評定確認,畢竟這是波及整個北方的大事情,軍功確認是簡單的事情,進行排序、安排升調坑位才是為難的事情。一切捋順後,兵部才會正式下發部文敘功,該升的升,該調的調,該罰的罰。
而在七月初,準確來說是從六月中旬,趙期昌在進行朱高城修築監工工作的同時,也在忙碌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嘉靖皇帝一時高興,允許陶真人的申請,讓道錄司擴增天下道籍兩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