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法子,娛樂條件並不多,在外的娛樂還很燒錢,那就在家裏偷著樂吧!
比如趙鼎明,膽子不算大,五品官職時穿的武官服繡的一對二品老虎補子,偏偏不敢張揚就對別人說這是彪補子隻是像虎而已;張茂也是,穿著的紫花罩甲是在京重將、勳戚的禮儀用甲,這甲是張節的,張節都不敢在外麵穿放在家裏,張茂就逢節過日的穿出來在衛裏顯擺。
真擱到洪武朝法製森明時,這兩個人都得掉腦袋,家中三代子弟都得充軍邊塞、惡瘴之地!
對於今後的居舍,趙期昌心中也是充滿幹勁、憧憬。一座氣勢恢宏的府院,家中子弟出去了也會挺直腰杆子。鄉野之間,你不能與他們攀比官職,比家中財力又掉檔次,那就來比居住條件吧。
反正我的府院比你一族子弟的建築總麵積都大,你來我家裏做客,敢大聲說話?
當然,他的府院再大也比不上建築麵積二十多、三十多平方公裏的各地王府,也比不上占地七十二平方公裏的皇城。
慶童遙想著家中府院,趙期昌也開始遙想,或許自己的府院應該緩緩,等正式升官從二品後建造,免得現在建造後官還沒升,就犯了規矩授人以柄。
當人解決溫飽問題後,就開始思索種種排場、享受問題,趙期昌也是如此。和登州各家比財力、官職沒意思,鄉野鄰居之間,大夥相互攀比宅院就好。反正我的家是府院,你們的撐死是宅院,沒幾個是邸院,更多的還隻是家院,憑什麼跟我比?
宮、府、邸、宅、家,很簡單的五道家宅體係,不到一年的時間,趙期昌還是一個無家之人,直接越過家、宅、邸,達到府一級的居住待遇。恐怕這也是武將發達後,肯為朝廷死戰的原因所在,隻要拚命就升官容易,更容易感恩朝廷。
而不像文官,將科舉得到的一切認為是天經地義,認為是自己努力所得,是很少打心底裏感激朝廷的。
遙想著未來極有排場的日子,趙期昌率領集結後的軍隊向東城移動。
東門外,李知縣攜帶城中士紳前來送別。趙部將士的軍紀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反正捕倭軍抵達以來,城中治安大好,這讓李知縣、士紳們都獲益匪淺。
雙手舉著一碗酒,李知縣腦後一對橢圓烏紗翅靈動搖擺,笑著:“若是可以,本官還望將軍所部多多屯紮幾日。本官至濰縣已快兩年,多聞士民言語說是登萊一家,將軍所部果有子弟兵風範。”
其他縣中官吏、城中士紳代表舉著酒碗上前給軍中將佐敬酒,趙期昌端著酒碗,環視濰縣官民,笑道:“縣尊過譽了,我部乃官軍王師,自當恪守軍紀、王法,此乃份內之責爾。”
李知縣也端過一碗酒高舉,感慨良多,環視諸人道:“本官就任之前,多聞友人言軍將跋扈,軍士橫行無斂。然將軍所部健兒,卻讓本官明白,以往多有荒謬誤解之處,在此向將軍賠罪,也望將軍鵬程萬裏,造福天下!”
趙期昌也笑道:“承蒙縣尊吉言,本將在濰縣也見吏治清明,士民安堵又商業繁華,也恭祝縣尊步步高升,造福一府一省!”
李知縣聽了露笑,高舉酒碗:“且不多言,將軍,滿飲!”
“滿飲!”
一碗酒下肚,彼此亮碗,握著空碗,趙期昌道:“濰縣父老熱情之盛,讓小將心中感激。若是可以,這碗小將將供於家中,以期時刻勉勵小將、後人。此碗,所盛是濰縣父老拳拳愛護之心,也是軍民魚水之情。於小將而言,寓意匪淺。”
做秀,純粹是做秀。
李知縣與諸士紳聽聞,更是喜悅,當即彼此留字,趙期昌留鐵鉤銀劃‘風調雨順,士民安堵’八字,李知縣贈捕倭軍字體渾厚力道錚錚‘軍紀肅然,秋毫未犯’八字。
而不久後,李知縣又在南城外建立石碑以紀念此事,名為‘登州趙將軍所部駐留軼聞記碑’,詳細記錄趙期昌所部抵達濰縣後做的一些事情,三百餘字,而留名碑上的士紳名單則有一百餘字。
這不僅僅是做秀,而是作為客軍的捕倭軍留給濰縣的印象過於深刻。一來就殺副巡檢,又捕殺奸細毫不手軟,盡顯強軍本色。這種強軍一般脾氣都是很大的,拿你一隻雞都是給你麵子。卻買賣公平,也沒故意勒索地方豪強,有了誤會也極為克製講道理。這樣的客軍,誰不喜歡?
碑文立在那裏,中樞、省裏會對趙期昌所部評價更高;而一縣知縣變更頻繁,後人又知道此地何人當過知縣?李知縣立碑,純粹就是借這個理由將自己的屢曆刻在石碑上,讓後人知曉罷了。
地方官員治水或捕盜有一番功績,都會忙著給自己所做的事情立碑,甚至本縣出一個進士,立進士牌坊的時候,地方官都會想法子把自己的名字留上去。
為的,就是一個名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