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日,省裏正式來人,是一位按察使司五品僉事,帶來了二百匹不算駑馬又不算良馬的馬匹,還都是沒有經過訓練的馬。同時還有對登州衛捕倭軍出軍的補償,一千五百捕倭軍,免去三千石稅租份額。即今年登州衛往上麵繳糧時,可以內部劃走三千石。
然後這位拉著兩車鹽醃製後的奸細首級,一百四十六人的奸細隊伍返回曆城。至於買賣軍功一事,山東各處沒人願意買。因為各處都在清查奸細,再沒本事的也能砍掉一些來曆不明,又無人擔保的外地人做軍功,自然也是不缺的。
而且大明的首級軍功製度也有差別,亂民首級最不值錢,奸細也非武裝叛軍,首級也不值錢。最值錢的首級多是外虜,比如韃子、番子、倭寇。總之哪一類敵人能打,對方的首級軍功就值錢。
半月時間掙三千石、二百匹馬,已經不虧了。即墨三營、各衛能掙多少與趙期昌沒關係,哪怕趙鼎明在管理即墨三營也與他趙家沒關係。
登州衛才是根本,即墨三營是各衛聯合組建的軍隊,太過雜亂,而且軍士、軍官調動頻繁,邀買軍心根本不劃算。
白浪河畔臨時馬圈中,一匹匹送來的馬被按倒在地上,善於養馬的軍士掰開馬口檢查牙齒,又認真檢查馬匹骨骼、皮毛。
善於養馬的田啟業看著圈中馬匹,臉色說不上好,駑馬和肉馬差不多價錢。要知道一頭肉驢子也就二三兩,而耐遠行的驢子能翻三四倍的價格。
說白了,駑馬不值錢也容易購買,隻要花錢衛裏就能采買不少。真正珍貴的是良馬,訓練的好就能成戰馬,而已訓練好的戰馬最少也在二十兩左右。
田啟業負責交接馬匹,心中也有大概,道:“馬場那邊出了二百一十匹馬,運抵交接時是二百零三匹,各處也算是給麵子了。這批馬多在兩歲,稍大者三歲,公馬居多有一百六十匹,也都沒有閹割。”
眨著眼睛,田啟業道:“還需調教,部分馬匹再過兩年才能看清資質。而公馬,也需一一閹割,會有一些損失。”
張茂看一眼趙期昌,便說:“各處如何分,也都議議。議好後,明日就撤軍。”
沒人開口接話,趙期昌皺著眉:“如此多公馬,那邊不厚道。這樣吧,所有馬匹以五十匹一輪,五匹一隊,我等抓鬮決定。其中,中軍、左軍、右軍抓三枚,多出的一隊馬歸入衛衙門,留作衙門公用。”
毫無疑問,這批馬送過來是給登州衛用作公事的官馬,到底落到誰手裏,調派馬匹的省裏,出馬的牧場,都是明白的。
王文澤點頭:“如此也好,取紙筆來。”
很快,一一檢查後的馬匹將有病疾的,健康不良的,骨架過小的馬匹選出二十三匹直接留作衛裏公用官馬,餘下一百八十匹馬分作四輪,每輪九隊四十五匹。
趙期昌什麼意思都沒表示,下麵人就依著他的意思做出了最符合捕倭軍利益的選擇,隻能說一家家窮怕了,拐彎抹角挖公家牆角的本事練到了骨子裏。
他也懶得追究什麼,這是符合捕倭軍各家利益,不符合衛裏的利益。他縱是質問,下麵人也能擲地有聲的回答這麼做簡略,反正給衛裏也有了表示,都是二十三匹馬罷了。
就算按著他原來的法子強來,分配後各家還會想法子將質量不行的馬匹偷偷調換。反正周圍又沒有戚繼光那樣一心為衛裏考慮的人,在座的彼此都是一條船上的人。
勇字盔裏投入九枚紙團,眾人看向趙期昌,趙期昌道:“長者先。”
張茂笑吟吟上前,左右看著道:“有道是謀事於人成事在天,今番可容不得人謀,可謂富貴在天,誰先誰後並無區別。”
王文澤聽了上前一步挽袖子,嘿嘿笑著:“既然如此說,那某家可就先了?”
張茂斜眼一瞥:“不過凡事都有規矩,我家賢婿孝敬,那老朽可就卻之不恭了。”
伸手,摸出三枚紙團展開,一旁慶童見了高聲喊:“右軍,領二、四、七隊!”
隨後趙期昌示意,王文澤上前也隨手抓出三枚紙團,所部左軍上前牽走十五匹馬,餘下的十五匹馬也被牽到中軍軍官序列,一幫人圍著打量,人人都想要母馬,對公馬不怎麼喜歡。
馬匹眨眼間分割完畢,當即差人在馬臀上燙印,這批馬已經有了四個字,分別是出產地‘益都’,以及等次‘下上’,現在要燙的是‘登左’、‘登右’、‘登中’等隸屬單位名字,然後還要燙印編號,方便備案。
當然,這是官馬是不能明目張膽當私馬用的,在備案記錄時會將這些官馬以委托飼養為名,托付給各家。
這隻是初步分贓,各軍內部還要瓜分,趙期昌卻不需要再分了,他的中軍五百捕倭軍編製名額都是他趙家的,這批馬自然也都是趙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