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期昌吃完雞腿,骨頭丟到火堆裏,擦拭嘴角油跡,笑著:“厚報就免了,我隻想安安穩穩當官,慢慢升上去,不想惹什麼麻煩。諸位弟兄不給咱添麻煩,我自不會給自己惹麻煩。”
劉磐低歎一聲,抱拳:“是哥哥對不住兄弟。”
趙期昌也拱手,對著劉磐身後諸位頭領一個個見禮:“也別說外話,咱隻希望劉大哥選出的都是鐵打的漢子,別是那種下了山,轉身就去官府告密的小人。要知道,咱的這顆腦袋,真不是一般的金貴。”
劉磐露笑,笑的苦澀:“兄弟見諒,哥哥這真是沒法子。”
趙期昌點頭:“劉大哥義薄雲天,我真不怪劉大哥,本性所使然罷了。那就這樣吧,咱回去計較計較,有什麼變動,明夜慶童會說明。就希望,初七夜,一切順利。”
劉磐起身,拱手:“兄弟保重。”
一幫頭領拱手:“小公子保重。”
趙期昌也站起來,拱手:“各位弟兄,也都保重。”
一幫人黑夜裏來,黑夜裏走,留下趙期昌皺眉思索。
陳明理看著那幫人走絕了,蹲在火堆前道:“家主,軍服有些緊張。”
趙期昌扭頭看一眼過去,笑的勉強:“明日一早就請史家村的人幫著趕工,先撥出一批舊軍服出來。那些陣亡弟兄,要回家都給穿新的,破碎的縫縫補補洗幹淨,還有傷員的軍服也能騰出來,另有三十件備用的一直沒動,足夠應付。”
一旁趙顯也開口了:“張家二爺那邊帶來的一百多邊軍漢子,也會這縫縫補補製衣裳的事情,犯不著請外人來。”
趙期昌扭頭過去:“那幫粗漢也會這個?”
趙顯也蹲在火邊,一歎:“軍裏的生活,不會也得會。等家主的兵馬操訓的時間長了,一個個的也就學會縫補、製衣了。出門在外,跑江湖的,怎麼省錢怎麼來。”
說著,還看向陳明理,陳明理尷尬笑笑:“做衣服軍服簡便,花樣不多,咱這裏的弟兄也能搭把手。”
趙期昌點頭:“既然軍服沒問題了,這事情也就好辦了。走吧,回營。”
營中,中軍大帳外值守的黑旗把軍士見趙期昌深夜歸營,上前行禮:“老爺,朱大人似乎睡了。”
說著,目光還瞥向趙顯提著的黑包裹,淡淡血腥氣傳來。
“通報一聲,就說我夜裏去北曲山偵查山路,斬獲賊酋首級一枚。”
帳中,朱應奎握著手絹捂鼻,另一手揮手:“帶下去,讓一眾俘虜辨認,若是賊酋,造冊記功。”
首級被提下去,帳簾也被放下,朱應奎神色陰晦:“可有結果?”
趙期昌點頭,低聲敘說經過,最後道:“後日初六夜,一戰而定。”
“希望如此。”
語氣低沉,朱應奎說著輕歎:“具體文書,明日給三郎,早早安歇吧。”
趙期昌苦笑:“這種時刻,哪能睡得著?”
朱應奎勉強笑笑,拍拍趙期昌肩膀:“這麼大的事情,上下一起扛著,最不濟上頭還有劉家,你隻是一條小魚,莫要在意太多。”
壓力實在是太大了,連他都有些適應不了劉磐搞出來的這詭異場麵。
轉眼後天,初七日。
趙期昌一宿沒睡,終於扛不住,在天明時入睡。
常信平則開始分發昨日趕製出來的三百套軍服,好在棲霞這邊知道趙期昌要製作軍服,送來的都是黑布。
現在發下去,下頭人要做的就是給新軍服繡上胸前、背後補子以及負章,負章上除了隸屬單位外,還要繡上自己名字,為了省事情很多人繡的不是李二就是張三,怎麼簡單標注身份,就簡單來弄。
天色漸暗,北曲山劉磐也開始召集新舊頭領,也發出戰鬥號令。他的戰鬥號令也簡單,就是被山上傳的神乎其神的孔明燈。
“明日,登州衛那邊會有千餘人趕來,領兵的是當年戚大帥的兒子戚繼光。這個人不好對付,而官軍援軍將至,今夜反倒會提高警惕。這反倒是一個機會,用兵就講究這虛實不定。”
環視一圈,劉磐幹咳一聲:“正所謂一招鮮吃遍天,今夜老子依舊給他來個故技重施。虛平真人?”
虛平一襲道袍,撫著長須笑吟吟頷首:“貧道在。”
“今夜道長率部佯攻官軍中軍,務必多豎火把造成我主力齊攻之景象,逼迫中軍求援。”
“無量天尊,貧道遵命。”
劉磐扭頭看向新上山的兩位頭領:“張、王二位頭領,在標營必經之路設伏,具體地點稍後咱會通報。你二人率部編為二部,廝殺一陣若見先二後三,便退回山中,若是先二後一便撤軍繞道襲擊標營營盤。若是先二後二,便奮力廝殺,自有其他兄弟襄助。若是先二後四,且戰且退,官軍追擊時,便讓他來的了,回不去!”
“謹遵哥哥軍令!”
劉磐笑著對二人點頭,又看向其他老弟兄,進行任務分派。